他肩膀没那么紧绷了,跟陆景津对视的时候,睫毛眨动间透出晶晶光亮,整个人突然多了些自在随性,仿佛长期抗在身上的某道枷锁终于卸去。
陆景津看着江屿,心脏不知道是跳得过于快还是好像停止了,他突然笑了,好像把江屿的那句话当成一吹就散的风,又或是在强撑着掩饰什么东西,“是你主动亲我的,江屿。”
陆景津步步逼近,黑漆漆的眼睛压下去,直勾勾盯着江屿看,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仿佛一旦错过就是很大的损失,极力为自己找到否定江屿的借口。
江屿偏头,不去看他,额前的头发就蓬起来,是不同于他这个人的调皮生动,“可是你也说过。不谈恋爱的人也可以亲吻。”
陆景津一愣,他刚想问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突然想到他确实这样说过。当时的他爱面子,自诩聪明,给自己安了个前对象一堆处处留情的形象,还发表过类似于这样的言论。
陆景津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天台,江屿弯腰凑过来的触感,那么突然那么具有冲击力,只需要一个吻就把他整个人的理智都给掏空。
可是现在,江屿却说出不谈恋爱也可以接吻这种话。
“所以你,”陆景津握住拳头,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感受到的颤抖,胸腔内都是积压的怒火,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江屿盯出来一个洞,“那天亲我,不是因为喜欢我。”
陆景津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字,开口缓慢却沉重,“你压根就不想跟我谈恋爱。”
江屿却没回答他,他微偏着头,不知道有没有把陆景津的问题放进心里,半晌,他突然扭过头看着陆景津,声调很冷,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质问陆景津。
“陆景津,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他喃喃自语,眼神的光落不到实处,极力在身后用力握紧拳头,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他想,他在陆景津那里什么都没有,好像就剩下这么点可怜的所谓的尊严了。
“所以为什么要说破呢?”江屿重复,“明明不说破的话我就还可以继续假装爱你啊。”
明明不说破的话我就可以继续活在你亲手编织的梦里,哪怕我知道这场梦迟早要醒来。
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场等待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终于在这个夜里落了刀。
屠夫没有感情可言,连取人性命都那么干脆利落。
拿在手里的保温盒有点重,那里面是江屿熬了快要一小下午的汤,他知道应该已经凉透了,陆景津再也没有机会喝到了。
而他江屿,短暂地得到过一些偏爱就够了,他不会去怪陆景津,毕竟这人曾真的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
而且现在,他还有更要紧的一件事去做,哪怕他对母亲的了解知之甚少,但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有某种奇妙的联结,让他坚信刘兰芝不是那种人,陆景津一定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