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黑着脸色问:“你是老板啊?”
老板陪着笑脸说:“是是是,您是坐包间还是大厅?”
五折和送菜的赔偿总算是安抚住了对方,他一边往餐厅里面走一边说:“我们就两个人,坐大厅就行。我说他那胳膊干不了活儿就好好养伤是吧,今天要是泼在我身上怎么办?那——么大一盆热油,那不得烫死我!”
阮临其实也有点惊魂未定。
客人说话虽然刻薄了一点,可这件事情真的是他的错,幸亏他反应得及时,不然后果估计就是去医院而不是老板现在“割地赔款”的补偿了。
阮临看着地上那一摊已经流了一地的水煮肉片,后怕得后脑皮发麻。
他没打石膏的那边手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然后去后厨拿了笤帚来。
但是他一只手打着石膏,行动起来十分困难,收拾的动作相当滑稽,可是其他服务员跑来跑去的上菜点单,连个说帮他一下的都没有。
阮临向来对别人的敌意敏感。
复工之后他就察觉到老板和其他同事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大对,原因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因为那帮人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用当时整个店的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阮临,你个恶心的同性恋!”
要不是当时他把人揪出去打了一架之后就被陆席捡走了,这几天流言蜚语都能淹死他。
而现在,阮临看着正在陪着笑脸给客人点单的老板,猜测自己能在这家店干下去的时间应该不长了。
果不其然,老板安抚好了客人,等他用拖把把地面上的油汤擦干净,就叫他说:“小阮,你过来一下。”
阮临把拖把扔回洗手间,跟在老板身后往杂物间走。
其实他本来也是想过要辞职的,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情,可是这次他得还陆席的医药费,于是没舍得辞掉这个薪水给的还算不错的工作。
但是舍不得也没办法了。
阮临跟过去到杂物间,声音很低地说:“老板,对不起啊。”
他个子很高,杂物间≈lt;a href=&ot; tart=&ot;_bnk&ot;≈gt;空间又小,老板只能仰着脑袋看他,说:“你来的时候是当洗碗工招的,后来人家学校的学生来这里吃饭,回去在网上一发你照片,我这小餐馆还火了一阵子,那会儿我也没亏待你吧,给你多发了不少钱。但是现在……”
老板掏出手机,给他看学校论坛和百度贴吧里面一些帖子:“你看,这说什么的都有,还说我这店挂羊头卖狗肉,生意不正经什么的。前些日子你受伤了没来,还好说,但是这两天你一来,店里头生意明显不太好了。”
阮临沉默地听着,没说话。
老板说的都是客套话,听起来很委婉,但是陆席还是能感觉出来老板很嫌弃他,因为说话的时候老板一直在努力贴着冰柜,让两个人保持这间拥挤的杂物间里能隔出来的最大距离。
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还是很低的。
当你没钱又没权的时候,尤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