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严婧瑶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看到季岚仍然坐在桌前,台灯调至最亮,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还在看?都看了四五个小时了吧?
手里端着一盘刚削好切块的桃子,严婧瑶等了几秒钟,小心翼翼进屋,轻轻地把门带上。
无意干扰季岚,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但又想到可能会吓着季岚,所以:
“岚岚?”
“……”
季岚并不理会,严婧瑶站在她身后,眼睛往桌上一瞄,那杯咖啡恐怕都冷了。
一口未动,她心疼季岚如此,忍不住想要她休息一下,便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带了点玩笑的口气,“岚岚,来嘛,看我给你跳舞~”
“……”
“岚岚,亲亲~”
“……”
“岚岚,一起爱爱嘛~”
努力想吸引季岚的注意力,严婧瑶端着盘子手舞足蹈,一边哼着,一边不安分地去摸季岚的后背。
极尽所能地骚,可惜这次没能达到目的,她又贱贱地去摸季岚的后颈,想撩她的时候,季岚突然一挥手,厌恶地,“你烦不烦啊!”
夹带着巨大失望之后的燥闷,憋屈的火气无意都发在了严婧瑶身上,季岚这一挥不管不顾,不注意便撂翻了她手上的果盘。
啪,陶瓷盘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气氛突然沉寂,严婧瑶傻傻愣住不知所措,季岚如梦初醒,低头看了一眼打翻的果盘,眼底闪过歉意,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严婧瑶,我不想和你做爱。”
也不知怎么就会想到这个,或者说她向来认为严婧瑶只会做爱,总之是发了火,马上又觉得万分别扭,遂皱了眉,重重地抿了一下嘴唇。
好烦啊,季岚偏头,一贯的逃避。
“婧瑶,怎么了?”
声响惊动了外头的严芮,严婧瑶马上回答:“没事的妈,我手滑,把盘子打碎了。”
“伤到手没?”
“没~”
算是打破了两人间诡异凝固的气氛吧,严婧瑶有点无措,眼神小心地观察季岚,对上人家的视线,马上躲开,尴尬地笑了笑。
心底微微被一刺,但她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地蹲下身,把碎开的瓷片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削好的桃子自然也吃不成了。
她一点一点收拾,季岚就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严婧瑶,想说抱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
只能缄默不言,等严婧瑶把碎片和沾灰的桃子清理干净,才小声地,“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说完又偏头躲开,多少沾点儿嫌弃的意思,严婧瑶看着,没说话,心却再度微微一刺。
先去拿扫帚把碎片清理干净,季岚看着,无端又是烦躁,大概生了自己的闷气,干脆坐在床边不说话,低着头。
思绪乱做一锅粥。
很显然,这个案子——没有结果。
任静熙当初跟她说的一点没错,这个案子不可能有结果,张海民死得太快,以至于关于他的种种都无法确切知道
连他是否去过洪堡村都是迷,公安系统内部做过疑案对比,可也无法找到明确的证据,证明某某失踪案是他所为。
连老师的心理侧写都只能通过发现的简单生活轨迹和严芮复述的案情来有限推测,那就说明此案已经查无可查。
疯女人早死了,在严芮她们当初抓到她,送往精神病院的一个月里,突发脑梗。
结果只能是,毫无结果……季岚感到一种抽空的无力和无尽的失望。
既然没有结果,那她千方百计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她为了这个案子和严婧瑶上床,和一个完全不爱的人上床!
五脏六腑都火烧一样灼痛,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觉得难受,觉得后悔——如果老师当时肯告诉她详细的结果就好了,她就不会和严婧瑶上床!
但也可能,她还是会执着的亲自求证。
双手插进头发,季岚从未如此沮丧和失望过,她开始怨恨自己的鲁莽,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那些矛盾化作千千结,逼得她恶心。
她用身体,换来了一场空。
“岚岚,”收拾干净的严婧瑶走了过来,小心坐到季岚身边,温声细语,想去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