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感凭空而生。
他才发现她的聪明伶俐从来都不只是体现在一个方面。
她躲他也躲得天衣无缝、巧不可阶。
陈浔的课业也并不轻松。
他上课的原则就两个字——随缘。
平时要打比赛、参加课题组,还有学生组织活动,他的课堂参与度并不高。
尽管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复习就指望老师凭借印象分给他打上90分。
所以最后这几天他也在冲刺复习。
也许是糟心事一串串接踵而至,也许是老天就是不想让他今年继续保持绩点第一。
他生了一场大病,扁桃体发炎引起发烧,病恹恹地在宿舍躺了足足两天,稍微能说出一点话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一堂专业课考试前24小时。
他爬起来在桌前一边咳嗽一边坐下翻书的时候。
姚达夸张地大喊:“得了得了,绩点第一不是我浔哥是谁啊,带病坚持复习,挑灯夜战……”
话没说完就被陈浔丢了个抱枕砸中了鼻子。
姚达:“我日。”
陈浔讲话声音都是哑到不行:“我没力气讲话,你安分点。”
他的病直到周三那趟考试考完都没好全。
交卷子的时候他被教授喊住,问他有没有兴趣进新的课题组,他开口都不成句,声音嘶哑得叫人听不清楚。
教授关切地拍拍他的肩,说:“好好休息啊,身体是本钱,行,下次再找你谈。”
他从教室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穿着奶白色羽绒服的苏羡音,抱着两本书,跟一个女生一起从教室里走出来,笑意浅浅。
她看起来和从前无异,却又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他跟上去,用几乎失声的声音喊她:“苏羡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确实没听见,她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走得更快了。
他跟着她,路过另一间门教室刚考完试,涌出乌泱泱一群同学,瞬间门将一前一后两人冲散。
陈浔再睁眼,就瞧不见她的身影了。
好像是幻觉。
……
谢颖然知道他病了,说给他做了冰糖炖雪梨,要他考完试去拿。
花店花香馥郁,陈浔一进门还有些不适应,用手摸了摸鼻子。
谢颖然从收银台后抬起一个头来,朝他招手:“怎么样了?好点儿没?”
陈浔:“不发烧了,炎症还没完全消,喉咙还是痛。”
“行了你少说点话,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谢颖然转身进了里间门,陈浔手撑在桌面上,随意地打量。
收银台上是谢颖然做到一半的编织手工,陈浔望了一眼,移开视线。
却又很快意识到什么,皱着眉低头去看。
手工编织物下,居然是一本《传播学概论》,他下意识摩挲着封面,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生出一点希冀。
尽管他觉得自己这种希冀有些小概率得令人发笑。
但他翻开封面,扉页上是娟秀的钢笔写的名字:苏羡音。
陈浔的笑意里有一点点苦涩。
谢颖然端着水杯从里间门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时,笑了,又很快调整表情后将水递过去。
陈浔:“妈,这本书哪儿来的?”
谢颖然:“就是在我店里兼职的那个小姑娘昨天落下的啊,怎么了?”
“哪个小姑娘?就是你说的那个孟阿姨的女儿,在川北大读书的那个?”
谢颖然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很和善。
“是啊,到底怎么了?”
陈浔沉默了。
谢颖然在他脸上看出来懊悔、惊讶、开心等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侧过脸偷偷笑了声。
陈浔:“我认识她。”
“她就是那天——”
他将所有的情绪一一消化,最后平静地望向谢颖然的时候,眼里居然有种“千帆过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