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知道她娘跟李妈妈的恩怨,想了想,也是,反正又不是她让李妈妈去的。她这样想着也就没管李妈妈死活,挽着她娘的胳膊撒娇道:“娘你给我弄点吃的喝的,再让人去给我拿点好点的药膏,徐家那几个老不死的居然打我脸!”
“要是毁了你女儿这张脸,以后世子哪还会多看我一眼?”
范妈妈看她口无遮拦的,吓了一跳,她赶忙往旁边看,确保没人,这才拍春晓的胳膊,斥她:“瞎说什么,要让夫人听到,看她怎么罚你!”
春晓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世子现在跟徐家退婚了,身边又没女人,我怎么就不能去世子身边伺候了?”
“你还说!”
范妈妈最知道陈氏的性子,就她把世子看得跟眼珠似的样子,谁要是敢背着她去勾搭世子,那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脱层皮!知道自己这个姑娘的心思,也知道她被她跟她爹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索性揪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夫人的手段,你最清楚,你要敢背着我跟你老子对世子做什么,我就把你嫁给你那个表哥去!”
春晓当即惊恐地睁大眼睛。
她那个表哥满脸痘痘,还又矮又胖,她才不要!
知道她娘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春晓又委屈又不忿,但到底是答应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勾搭世子。”
范妈妈看她这样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太放心,心里合计着过阵子还是给她相看个不错的趁早把她嫁出去。
本来让她去夫人那边也不过是想着提一提她的身份,日后好嫁个不错的。
但夫人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大,就连向来宠爱的梓兰也是说打就打,她这个蠢女儿在她那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在这盘算着。
另一边李妈妈也已经跑到了陈氏的院子,没想到当她挎着一张老脸跑进院子的时候,竟发现跪了满满一院子的人,就连梓兰也在其中。
再一细看——
梓兰那半边脸竟然还高肿着!
梓兰的心思
这是怎么回事?!
李妈妈吓了一跳,原本哭诉的步伐也不禁停了下来。
谁不知道梓兰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跟她称得上是夫人的左膀右臂,这满府之中能这样打梓兰脸的也就不过几位主子,二爷在上朝、世子又不在家,唯一有可能的……
她心下悚然一惊,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院子里的奴仆听到动静看到她回来,也不敢跟她打招呼,纷纷埋着头继续跪在院子里,如今虽还未至盛夏,但午后日头已经有些晒人了,他们在这大太阳底下跪了几刻钟,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但一个个都撑着身子骨不敢摇摇欲坠,生怕回头被夫人瞧见又是一顿责罚。
梓兰跪在最前面。
她身边还有不少东西,什么香囊、药枕、抹额……都是以前云葭送给陈氏的,此时却被当做垃圾一般扔在地上。
刚才陈氏回来就翻箱倒柜发作一通,把云葭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全都翻找出来扔了。
那些名贵的首饰字画倒是舍不得,但也全都留起来,打算回头等风波平静了就找人去卖了,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再出现今天这样被罗氏指着脸骂的场景了!
梓兰也听到身后的动静了,余光瞥见李妈妈的身影,她轻轻蹙眉,趁着屋内陈氏还未发现,她扭头朝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在陈氏身边待了几十年,自然知道梓兰这个眼色代表什么意思。
她心里暗叫一声倒霉,本来是想叫陈氏替她做主,现在看来……李妈妈刚想退出去收拾下自己,但已经来不及了,陈氏已经看到她了。
“你还有脸回来!”
陈氏的怒喝从屋中传了出来。
她自从外面回来先后砸了一通,又让满院子的奴仆跪在外面,即便这样犹不解气,现在看到李妈妈,这个素日里她最信任的人,更是冒了一肚子邪火。
“还不给我滚进来!”
李妈妈心里一紧,也不敢怠慢,连忙低头走了进去。
还没下跪,迎面就砸过来一只茶盏,李妈妈下意识想躲,但想到梓兰那高肿的半边脸还是硬生生受了。
被茶盏迎面砸中胸口,疼得李妈妈闷哼出声,脚步也不自觉往后倒退了两步。
茶水不算烫,但砸在身上却很疼,本来她身上就有不少伤口,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李妈妈疼得差点尖叫出声,最后还是咬着舌尖把那声痛呼忍了回去,免得面临更大的惩罚,然后忍着痛跪在地上等候陈氏的发落。
“我让你去拿回庚帖,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陈氏心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李妈妈的身上,觉得是她没处理好这件事才会让徐家如此发难,现在庚帖是要回来了,可裴家和她的名声也丢得差不多了。想到这,陈氏便更为恼火,盯着李妈妈斥道:“我平日觉得你行事妥帖,办事也稳重,现在倒好,你让以后我们裴家的脸面往哪搁!”
一想到刚才外面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陈氏就恼得厉害,她平日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现在却丢尽脸面。
这让陈氏平日那张姣好端庄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她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双目直盯着李妈妈,看她有什么话说。
“老奴也没想到徐家这次会做这么绝。”李妈妈也抱屈。
“老奴今日过去也没说什么话,就是想让人把庚帖换回来。”她忍着身上的灼痛说起在徐家的事,“也是奇了,开始徐家那些人对老奴好声好气,生怕咱们家要退婚,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来了一群人对老奴先是冷嘲热讽后来还直接把老奴等人打了出来。”
陈氏一听这话,脸色立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李妈妈脸上的伤,看她高肿的脸还有带血的嘴角,陈氏目光一暗,李妈妈在外面代表得是她的脸面,她可以训斥他们,但别人有什么资格?
“谁打得你?”她沉声质问李妈妈。
李妈妈忙道:“徐家那位姓王的妈妈,跟他们那个叫岑福的管家是一对。”
陈氏想了一会,脑海中才浮现起一个人影。
她没有立刻说话。
李妈妈到底也是伺候陈氏的老人了,知道她的脾性,看了眼陈氏现在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必定更加恼徐家那边,便趁机问道:“徐家到底做了什么让您这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