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不知此事,只当这位护卫是在提醒他小心说话,毕竟里面坐得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而是徐家那位金尊玉贵的大姑娘。他连忙敛了心神,同马车里的云葭说道:“徐姑娘放心,这些贼人如此大胆,下官必定会如实相报府尹,不会轻饶了他们。”
云葭对此并未多言。
她纤长手指轻轻按住惊云的手指,示意可以了。
惊云便停下替她按揉的动作。
“燕京城是天子所在之处,倘若不严惩,日后还不知道得出多少贼子。”
“自然自然。”江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江大人且去吧。”
听云葭这样说,江川自是连忙应了,他此时哪还有胆子再让云葭帮他们跟那位诚国公讨情说话。正要拱手离开又被仿佛才想起什么的云葭喊住:“对了,江大人。”
江川连忙停下步子:“徐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云葭说:“吩咐不敢当,只是忘记与大人说一桩事,先前知晓家弟出事,我心中有气便对那贼人射了一箭,也不知有没有射中,若射中……”
江川还当是有什么大事,不等云葭说完便道:“这有什么?那贼人敢欺负小少爷,您教训他是应该的!”
知道云葭在担心什么,他忙又添补一句:“您放心,这事影响不到姑娘。”
他是想着那伙人必不可能身份越过徐家,何况姑娘家又能有多少力气,射不射中都不知道,即便射中又能受多重的伤?
“如此我便放心了。”
马车里传出云葭松了口气的声音,须臾,云葭又说:“江大人且去吧。”
他活不了多久了
江川其实半路就知道跟徐琅打架的人是谁了。
刚才有小吏上前查看,待瞧见那被一众人护着的男子立刻脸色微变,急匆匆跑回来了,正好在半路跟走过来的江川碰上。
“大人,出事了!”那小吏慌慌张张。
江川本来就心烦不已,一听这话,自是没好脸色:“废话,没出事能找我们吗?这群该死的贼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搞谁不好搞那位小少爷,徐家那位小少爷要真出事,我们就都得玩完!”他以为小吏说的是徐琅的事,顾不上和小吏多言就抬脚往前走。
他现在一肚子邪火,就想拿下那些贼人出气。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小吏拉住胳膊:“不是不是,不是徐家公子,是……”
那小吏说着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徐家众人,眼见他们并未过来方才又压下声音说道:“跟徐家公子打架的是郑家三少爷。”
“什么?!”江川变了脸。
他这一声没能掩饰住自己的音量,自然许多人都听到了,季年与马车里的云葭说道:“姑娘,他怕是已经知晓了。”
“嗯。”
云葭神色如常,并未因此而有什么变化,反倒是坐在身边的惊云不由担忧道:“那位江大人会不会看在郑家的面子上放过那位郑三少?”
“会,但不是现在。”
云葭拿过桌上的茶碗,刚才担忧一路都未来得及喝上一口,此刻倒有时间了,她垂眸品茶,她当然不会期望单凭这件事就能扳倒郑子戾,别说郑子戾此举还到不了杀头的罪名,就说他身后那个郑家……以如今燕京的形势,得罪徐家还是得罪郑家,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那以后……”
惊云依旧担忧地紧蹙细眉,她是担心今日结下梁子,日后那位郑三少无事被放出来,会找少爷和姑娘报复,尤其是姑娘刚才那一箭……
“以后?”
云葭抬眸:“他很快就没有以后了。”
她这一句话轻得几不可闻,别说外面的季年等人了,就是惊云也未听清楚,她不由疑惑道:“姑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云葭却未与人说。
马车外又传来季年的声音:“姑娘,那位江大人正在回头看。”
云葭嗯一声:“不必理会,随他。”
季年应声。
他说话的始终都是正对着前方,即便面对江川的视线也视若无睹。
小吏见身边顶头上司一言不发,不由紧张询问道:“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川脸色难看,他知道个屁!
谁能想到围堵那位徐家小少爷的竟然会是郑家那位小祖宗!这燕京城就数这两位小祖宗最嚣张,要是早知道,他就算出门摔断腿也不敢过来啊!
现在可好,人来了,保证应下了,他要是不做,府衙的脸面和名声往哪放?
要说这不是徐家下给他们的圈套,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信!
身边小吏忽然又扯起他的袖子,战战兢兢喊他“大人”,声音就跟被秋风扫了尾巴,打着颤抖着音节。
江川烦得要死,一边甩开小吏的手一边刚要训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江大人。”
这声音不算陌生,江川抬眸就看到走过来的陈集。
作为徐家的护卫长,又经常出现在诚国公的身边,京中谁人不知这位陈护卫?也知他年少英勇,当年皇家围猎,这位陈护卫跟着诚国公前去,还曾受过陛下的夸赞,甚至陛下还发话让这位陈护卫进御林军,只是这位陈护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