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还会自责?”话虽这么说,但徐琅心里那口郁结的气也早就散了很多了,其实他爹那巴掌看着厉害但实际力道并不大,他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要不然就他爹那个力气,一掌能直接拍碎一张桌子,要真用力打他,估计他牙齿都得被打飞。
“我就是烦他,那个女人都抛弃他多少年了,他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他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徐琅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生气。
“有没有想过阿爹那么做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们。”
“我们?”
徐琅呆了一下。
云葭说:“时下最重孝道,你可知道你今日那番话要是被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她纵有不对之处,也不该由我们做子女的来评判她的过错。”
徐琅抿唇。
他显然也已经反应过来,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孝道大过天,他可以不在乎外面的评价,可阿姐呢?他垂着头,沉默半天也只能说:“可我就是讨厌她,我恨她!我恨她当年抛弃我们时那么果断,现在又回头,她把我们当什么?随意丢弃的物件,想到了就捡起来,不需要了就扔到一旁?”
他越说越气,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直到紧握成拳的手被云葭牵住,他浑浊而急促的呼吸才得以慢慢平复下来。
“阿姐,我就是不喜欢她。”徐琅红着眼睛看向云葭。
云葭轻轻嗯一声,她包容的温和的安慰他道:“不喜欢就不喜欢,讨厌就讨厌,没有人逼着你去喜欢。我今天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事登门了,我们不需要,我也不想让阿爹伤心。”
徐琅愣了下:“你跟她说了?”
云葭笑:“是啊,怎么了?不相信?”
徐琅没立刻吭声,而是神色怔忡地看着云葭,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轻轻说了句“相信”,他怎么可能不相信他的姐姐?只是看着含笑望着他的云葭,他又忍不住喃喃一句:“阿姐,你好像变了很多。”
云葭听到这话却仍是笑笑,伸手轻轻点人额头,嗤他:“傻话。”
你姐被人牵手,你还开心上了?
云葭的马车还未行入正府街,可她先让人请回家的孟大夫倒是已经先他们一步到国公府门前了,刚被吉祥扶着走下马车就看见那位向来英勇的国公爷正一边大刀金马从里面出来,一边气急败坏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也敢瞒着我!”
“不是小的们想瞒,是姑娘知道您在歇息……”岑福亦步亦趋跟在徐冲后面流汗解释道。
“我什么时候不能歇息,非要这个时候歇息?”徐冲一听这话却更为生气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醒来竟会发生这么多事,倘若不是他问岑福阿琅回来没时发现他神色不对,又让人去喊陈集却听小厮犹犹豫豫说陈护卫不在,估计他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算了,让开!”
徐冲也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而悦悦不告诉他则是怕他担心,但一想到阿琅和悦悦此时很有可能有危险,他就静不下来。马匹早已备好,他冷着脸走过去刚想翻身上马就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国公爷。”
吉祥更是松开搀扶孟大夫的手走过来与徐冲说道:“国公爷,您放心,姑娘和少爷没事。”
可徐冲早已看见孟大夫的脸,见他在此处,他岂能放心?
“没事为何要请孟大夫?”他说话时手握马缰,若不是在沙场多年,只怕早就在看到那位孟大夫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要站不稳了。
他就这一双儿女。
两个都是他的心血宝贝,谁出事,他都不会好受。
“不是姑娘和少爷,是……”
吉祥还欲再说,云葭那辆姗姗来迟的马车终于出现了,在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徐冲哪里还顾得上听吉祥说什么,连忙大步走去,不等身后众人向他请安,他就一把拉开车帘。不大不小的车厢正好坐着云葭姐弟,因为他的举动,姐弟俩都扭着头看向他的方向,三人相对,徐冲见他们安然无恙坐着,总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低声呢喃。
大夏天的,他却愣是冒了一身冷汗,放松之余,他下意识就想训斥徐琅,但想到自己今日所为又实在提不起这个气,说到底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倘若他没有打那一巴掌,这臭小子又岂会离家出走?
又见他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实在惨不忍睹,徐冲张口正想问问他怎么样,但见他在看到他时就立刻犟着头冷着脸收回视线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徐冲这一句话就实在说不出口。
父子俩都一副沉默模样,云葭只能先开口喊人:“阿爹。”
徐冲诶了一声,自己的女儿,他可是舍不得说的,但难免觉得她深入险境不妥,刚想就此事与云葭说下,就扫见云葭身边竟然还有一人。
以为自己看错了,徐冲特地伸长脖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不得了,那少年身上的白衣全是血污,尤数肩膀那块最为恐怖,几乎已经把白衣染成血衣了,联想到那位孟大夫和吉祥的话,徐冲倒有些反应过来了,他张口:“这是……”
还未说完就扫见云葭的手正被他牵着,徐冲瞪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徐琅虽然扭着头,但其实注意力全在他爹身上,余光瞥见他爹忽然瞪大眼睛,岂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顿时有种快意的心情,看吧,他爹反应比他还大呢!他也不看人,自顾自悠哉悠哉冷嘲热讽道:“别看了,你再瞪,这事也是真的,他就牵着我姐的手呢。”
他一句话揭露实情,让徐冲知道这并不是他在做梦。
他又是震惊又是不可思议,然第一个反应,却是对着那个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徐琅怒道:“你高兴个屁,你姐被人牵手,你还开心上了?”
本来还在高兴徐冲反应的徐琅一听这话,笑意立刻僵在脸上:“……”
对啊,他高兴个屁啊?
他立刻气势汹汹盯着还昏迷着的裴郁,暗骂:狗东西!
他都好久没牵他姐的手了。
看父子俩脸色难看,云葭头疼地按了按额头,免得他们再就此事继续说下去,云葭率先开口解释一番:“阿爹,这是裴伯伯的独子裴郁,今日多亏他救了阿琅,要不然现在受伤的就是阿琅了。”
“裴行时的儿子?”
徐冲脸上的怒意顿时一僵,他垂眸想看一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