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拿着食盒回书院去,未想一转身却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门口。
他正沉默地凝望马车离开的方向。
“少爷?”
小顺子眼眸圆睁,以为自己这是看迷糊了,他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见远处身影未散,少爷还是在原地站着,他心里不明白,脚步倒是匆匆往人那边跑了过去:“少爷,您怎么又出来了?”
他实在看不明白了。
既然少爷能出来,为何不见县主?
裴郁闻言看了他一眼,又或者说,看着他手里的食盒……小顺子察觉到他的视线,正要开口诉说,却见那只修长的手已率先朝他伸了过来。
“给我吧。”
小顺子诶了一声,忙把手中食盒递了过去,嘴里还说了一句:“县主说是酒楼买来的,得趁热吃。”
裴郁轻轻嗯了一声。
他仍在往外看,可街上已没有熟悉的马车踪影,他便又垂眸看了一会手中的食盒,而后便转身进去了。
小顺子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天夜里,裴郁并未动小顺子拿来的那一堆饭菜,而是把食盒里的菜肴吃了个干干净净,等吃完,小顺子见他又站在窗前拿着腰间那一串竹青色的络子轻轻摩挲着。
这是这阵子少爷经常做的事。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都会这样站在窗前眺望远处,手里永远拿着那一串络子,可小顺子明显能够感觉出今晚的少爷比前几夜还要沉默,就像是心里压着极重的心事。
漆黑的夜色笼罩着他,抹不开他身上的阴霾。
小顺子实在不明白他家少爷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些时日的少爷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不想离开徐家,却偏偏要离开徐家,明明想去见县主,却偏偏又不敢见……
不敢?
小顺子察觉到自己心里想的这词,神色微怔,他为什么会觉得少爷是不敢去见县主呢?可少爷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确是不敢去见县主。
可为什么少爷要不敢见县主呢?
少爷他又没做错什么。
小顺子揪着两条眉毛,视线再一次无意间瞥见少爷手里握着的那一抹青色。
他比谁都清楚少爷平日里有多宝贝这串络子,有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他都会立刻把它捡起来,然后小心仔细地轻轻拍一拍,生怕沾上地上的灰尘。
他知道这串络子是县主送的。
但凡县主送的东西,少爷都会十分宝贝珍惜。
县主,又是明成县主……
小顺子犹如福至心灵一般,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他为自己的念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依旧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明月的少爷,他好似知道少爷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的原因了……
……
云葭虽然没见到裴郁,有些失落,但她也没多想。
他来书院原本就是为了好好学习,如今既有时间也有机会,自然该好好把时间和心思放在学业上面,反正再过两天书院也到了学子们休息的时间了。
届时他必然是要跟阿琅一起回来的。
想他素来是个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人,在外面肯定是能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云葭打算等他回来的时候好好给他补补,心里想着回头让厨房做什么菜,有事情做了,云葭心里的那一抹失落倒也减轻了不少。
可两天后。
裴郁却并没有如期和阿琅一起回来。
当日,云葭想着夜里裴郁和阿琅就要一起回来了,心里高兴,便吩咐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想着今晚上好好一起聚聚。
她兴致勃勃,倒是这阵子难得的好精神。
午间去找霍七秀说话的时候,霍七秀看着她今日明显变得精神明朗了不少的脸蛋还颇有些惊讶:“今日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这阵子云葭都是拿着账本来霍七秀房中看的,怕霍七秀一个人待着无聊。
两人做事的时候,谁也不打扰谁,做完事,便坐在一道说说话,偶尔还会一起下几盘棋。
这会云葭手里还拿着账本翻看着,忽然听到这一句,神色微怔,她抬头,看着靠坐在床上的霍七秀问道:“我瞧着很高兴吗?”
霍七秀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点了点头,然后又跟坐在屋中的桃桃和柳芽说道:“你们瞧瞧是不是?”
两个丫鬟正在做女工,听到这话便也抬头认真看了一会,然后纷纷点头笑道:“姑娘今日瞧着是要比平日有精神一些。”
云葭自己倒是未曾注意过。
此刻听她们这样说,便笑道:“可能是这阵子休息得好吧,不说了,我去厨房看看,他们也快放学了。”云葭说着便合了手中的账本,要走之前还跟霍七秀说了一句,“夜里霍姨与我们一道吃吧,今日阿郁也回来。”
霍七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她看着云葭笑道:“正好我也瞧瞧那位二公子,来这住了这么久,我还没与他打过交道呢。”
“也不知他是何性子。”
霍七秀虽然未见其人,但这阵子在徐家住着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二公子的事,她心中对这位自己二哥的师弟是十分好奇的。
云葭听到这话便笑道:“他话少,人却很好,您与他熟悉之后就会知道他有多好了。”
霍七秀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悦悦这样赞扬一个外人呢,她不由笑了笑:“那我可就等着看了。”
云葭同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