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和赵长幸循声看去。
便瞧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往林家那边跑,边走边还小心往四周打量着,显然是怕有人过来。
起初那人背对着他们,三人也未看清他的脸,只能瞧出他的身形和衣着,是个年轻男子,直到那人走到林家那边要进去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三人方才认出来——
“是林东!”
说话的是徐琅。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刚才林大河挨揍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赵长幸摸着自己的下巴忽然沉吟了这么一句。
裴郁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赞同赵长幸这个想法的。
“要不——”
徐琅忽然跃跃欲试提议道:“我们蒙上脸,再去把林东揍一顿?”
他对林东也挺不爽的。
裴郁冷冷瞥他一眼,无言。
他虽然一言不发,但徐琅却被他看得歇了心思,嘴里嘟囔道:“……不去就不去。”
赵长幸少见自己好友有如此认怂的时候,他这发小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对着徐叔叔都能直接连名带姓喊,也就只有在徐姐姐的面前才乖顺些……没想到现在对着裴郁也这样。
他忍不住压着嗓子笑话他。
徐琅听他笑话,直接瞪眼,手肘还往人肋骨处撞了下。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现在裴郁跟他姐越来越像了,总是无形之间让他觉得威严,忍不住只能听话。
他瞥了瞥身边的裴郁,心里咕哝着真是邪了门了,还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裴郁说道:“出来了。”
“谁?”
他下意识接了一句,心里却想到什么往底下看去,便见林东竟然背着一个包袱,抱着一个罐子从家里走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还往外面张看几眼,待未瞧见人,立刻一股脑地往前跑,生怕会被人抓到。
位于小山包后的三人,又或者说徐琅和赵长幸看到这个画面纷纷有些无言。
好一会,赵长幸才皱着眉头说:“林东他……这是跑了?”
徐琅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还以为林东刚才关门是去救他那个畜生爹了,没想到是打算跑路。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罐子是什么?”赵长幸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
裴郁神色无波道:“应该是林大河藏起来的钱。”他看到那罐子上面还带着土。
不过他会这么想,更多的还是从人性出发。
只是无论是钱还是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看看能不能今晚还能再见到她一会,视线毫不犹豫地从林东的身上收回:“走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率先策马离开。
徐琅此刻也歇了心思再去揍林东一顿,见裴郁离开,也跟赵长幸一左一右策马追去。
……
三人回到城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别说再看见什么落日余晖了,就连街上那些小贩也都已经准备挑着担子回家了。
这么晚,三个人怕回家再让下人做菜太麻烦,于是就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还开着的食店就进去了,叫了三碗面条并着几盘小菜。
赵长幸和徐琅虽然出身士族,从小过得就是锦衣荣华的日子,但因出自将门,自小就被父亲带着磋磨,于饮食上面倒是并不怎么挑剔。
至于裴郁,更是对吃喝一块并无所谓。
这会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趁着等东西上来的间隙,赵长幸还是对裴郁发出了叹服的声音:“阿郁,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就读书好,没想到……今天如果不是你,就我跟阿琅,肯定没办法完成得这么漂亮。”
“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赵长幸说着便朝裴郁端起了手里的酒盅。
这酒是刚才赵长幸朝老板要的,要的时候还挨了徐琅一记白眼。此刻看见赵长幸要敬裴郁喝酒,他啧一声,不等裴郁拒绝,他就吃着花生米率先开口说道:“你可别害他。”
“嗯?”
赵长幸不明所以,奇道:“我怎么就害阿郁了?”
“他……”
徐琅本想说那日裴郁喝醉,翌日被他姐训斥的事,但又觉得这毕竟是裴郁的私事,虽然他们三关系挺好的,但徐琅也不喜欢拿朋友的私事寻开心,便咕哝一句:“反正他不会喝的,你就别敬他了。”
说完便继续低头吃起了花生米。
赵长幸觉得他奇奇怪怪的,知晓从他这里问不出,索性便看向当事人。
裴郁见他看过来,倒是没有隐瞒,与他说了原因:“我之前答应过他姐,以后不会再喝酒了。”
“诶?徐姐姐?”赵长幸听到这话更为怔愣了,“这是为何?我记得徐姐姐平日也会小酌几杯,她应该不会拘着你才是。”
“之前跟杜院长去参加宴会那次,我多喝了些,醉了,正好被他姐姐看见……”
后面的话,裴郁没说,但赵长幸已然听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出门在外,倒的确不能多喝,容易误事。”赵长幸边说边点头,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尤其见裴郁说话的时候,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这股子怪异便更深刻了,偏偏他又说不上来。
只能兀自端着酒盅发呆。
“我以茶敬你吧。”裴郁跟赵长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