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跟裴兄才是亲兄弟,你莫来挨边。”
……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裴郁那边凑,原本在屋子里的那群人也纷纷走了出来,嘴里嚷着:“给我们剩点!”
都是二十岁左右的人,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把这寂静的秋夜也弄得热闹起来。
有人拿来米酒,有人拿来卤味,一群人或站或坐,就着裴郁送来的糕点,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有人问裴郁:“裴兄何时去买的?”
彼时裴郁手里握着一盅米酒。
米酒的度数不高,但他也只是浅浅地啜饮小半口,并未多喝,闻言,则答道:“家里人送来的。”
旁人听到这话,也未多想,只当是哪个小厮仆人送了吃的过来。
很快又有人说起这米酒的味道不错,口感香甜。
裴郁看着手里的酒盅,却觉得它远不如他今夜尝得那一点菊花酒。
也不知道她到哪了。
裴郁看着头顶的清月,无端失神了一瞬,只是很快又被旁人打断思绪。
这一夜。
裴郁未曾回去温书,而是留在这处与他们一道温书讨论起来。
他从前从未有这样的经历,感受过倒是觉得不错,一群人不似在学堂听先生授课时那样严肃认真,而是各抒己见,说到激烈处,还会产生争吵。
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上蟋蟀也轻轻叫着。
彼时没有人知道他们以后究竟会如何,但想必今夜的情景,许多人都会记得,他们会记得曾在一个秋夜,他们喝着香甜的米酒,吃着卤味和八宝楼的糕点,和同窗们坐在院子里温书讨论。
鸿元十五年的秋夜,是一个很好的秋夜。
……
云葭回到家的时候已过酉时。
惊云扶着她走下马车,余光瞥见云葭新梳的发髻,还是不由感叹道:“二公子的手真巧。”
是的。
云葭现在的发髻就是裴郁梳的。
完全不似第一次给别人梳头,就如他说的“应该不难”,他的确给云葭梳了一个不错的发髻。
云葭至今还记得自己透过镜子看到他梳的发髻时有多惊讶。
她知他手巧,却没想到他连女子的发髻也会梳,手不自觉往上扶了一下,唇角上扬,嘴里也跟着说道:“是巧。”
只是想到两人先前在马车中的那一吻,她又不免有些赧颜。
惊云并不知道两人先前在马车上的事,此刻也未瞧见她面上的红晕。
只扶着她往九仪堂那边走。
“你过会给阿琅把糕点送过去,我夜里没回来,他肯定得着急了。”半路上,云葭跟惊云交待道。
惊云自是连连应是:“奴婢扶您回去,就去给小少爷报平安。”
云葭颔首。
正欲跟惊云说下日后沈杳来府里的事,让她提醒门房,别让他们怠慢了,就听到远处传来徐琅的声音。
“阿姐!”
云葭循声看去,果见徐琅的身影。
看着人高马大的少年朝她跑来,云葭笑着止步,等人走近之后便问:“怎么这个点出来了?”
“你一直不回来,我担心你出事。”
徐琅说着走近之后,还特地看了云葭一会,确保她没事才安心,然后又撅着嘴巴不高兴道:“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云葭自然不好和他说刚才去书院见裴郁了,便含糊道:“陪高奶奶和沈夫人她们打了会叶子牌便回来晚了。”
徐琅对打叶子牌没兴趣,闻言就哦了一声。
小少爷事情都不过心,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还挽着他姐的胳膊兴致勃勃说道:“姐,我跟你说,赵长幸那个狗东西要定亲了!”
“这狗东西之前还不肯答应,上次看到他那未婚妻的模样立刻就动心了。”
他边说边啧道,一脸看不起的样子:“果然是个狗东西!”
云葭之前在福安侯府吃饭的时候就从旁人的口中知道阮家和赵家把亲事定下来了,此刻听他说,自然不觉得好奇,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少年人喜欢好颜色,这很正常,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日后碰见阮姑娘,你可不许胡说,没得破坏他们的关系。”
徐琅自然不是傻的。
这些话,他也就跟亲近之人说说,这会听他姐提醒,他自是点头应道:“姐,你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傻呢。”
没那么傻还跑去裴郁那边胡说八道……
云葭想到之前在马车上的事,还是忍不住臊得慌。
她自己没感觉,偏偏徐琅却瞧见了,他奇道:“姐,你咋了,脸怎么红了?”他说着还朝云葭伸手,“头也不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