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怒斥。
袁野清再不敢坚持,终于起来重新落座了。
“这事查过没?”
姜舍然等袁野清坐下之后问他。
袁野清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沉默片刻说道:“……那孩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娘跟我也的确认识,这件事上做不得假。”
姜舍然沉默。
他为官多年,棘手的事也遇到过不少。
但像这样的事还是不多。
公事上再棘手,他也能想法子解决,可家事,尤其是这样的事,却不是简简单单说一句解决就能解决的。
“蕴儿怎么说?”他问袁野清。
袁野清听到这话又沉默了许久,方才哑声说道:“蕴娘说我要是把那个孩子带回家,就跟我……和离。”
“这丫头——”
姜舍然一听这话就立刻皱了眉:“都多大年纪了,还动不动就把和离挂在嘴边。”
但自己女儿的脾性,他也是知道的。
打小就眼高于顶,又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或许就是什么事都太过顺意了,才把她的性子养得目下无尘,一点尘埃都看不得。
“那你打算怎么做?”姜舍然又问。
这次袁野清沉默了很久都没开口说话,最后他摇头道:“……我不知道。”
“对那个孩子,我有愧。”
“他在外头跟他娘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他娘又不在了,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不可能不管他,我原本是想把他带回家中好生照顾。可如今蕴娘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显然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平日的清明和意气已经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了。
自那日蕴娘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他日日去姜家找她,可都没法见到她。
他又担心被两个还蒙在鼓里的孩子看到他们争吵,又要闹,只能按捺着。
人心或许真的是自私的。
一向大义凛然、铁面无私的袁御史断案无数,不知道给多少人找回清白,方才被百姓尊称一声袁青天。可现如今,自己碰到这样的事,他竟然也变得糊涂起来,也有了偏颇,不再公正。
“无论我怎么做,对那个孩子和蕴娘都是一种伤害。”
二老见他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倘若今日在他们面前的只是袁野清,他们的女婿,他们或许心中也会有偏颇,觉得他这事做得对不起蕴儿。
可袁野清不止是他们的女婿,也是他们一手养育长大的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他们如何偏颇?
最后还是姜舍然开了口:“这事等回到家,我让你娘先跟蕴娘好好聊聊。”
“至于那个孩子——”
姜舍然捋着长须沉默,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毕竟是你的孩子,也不能流落在外,若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利,但具体怎么做,你且让我先好好想想。”
“他现在在何处?”
袁野清混沌几日,这时总算有主心骨了,他答道:“在别院,我让路青看着。”
姜舍然点头:“先让那孩子在那再待几日,至于那个白什么的……你说是那孩子母亲的义妹?”
袁野清点头。
姜舍然淡淡发话:“无缘无故的女人就不必再留着了,回头我让你娘去见见她,送一笔银子打发了。”他在官场多年,看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可不想以后再闹出些没必要的事情来。
袁野清自不会反驳,又点头应了,看着面前二老,风尘仆仆还要为他的事操劳,他不禁低头惭愧道:“为我的事,让爹娘操劳辛苦了。”
姜舍然皱眉:“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吕氏也叹了口气,握着袁野清的手重重拍了两下她的胳膊,语气又气又无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但到底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可袁野清还是红了眼。
他这阵子身心都受挫,外人的言论倒是可以不用理会,可蕴娘和两个孩子的离去却让他饱受折磨……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你这样子,这几日都没去上朝?”姜舍然问他。
袁野清犹豫着点了下头。
姜舍然这下却是真的生气了。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