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是他能动歪脑子的吗?
就连皇子宗室都得跟别人一样乖乖考试,他倒好——
李崇气得连看都没看,就扔到一旁,冲着徐冲冷声道:“你是来质问朕,你的子侄为什么没能高中?徐长猛,你有没有脑子,桂榜都已经发放了,你当你那子侄是什么东西,还敢让你跑到朕面前要功名!”
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动过怒了。
冯保当下脸直接白了,哪还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当即就跪了下去。
“出去。”
“朕看你新婚,暂且饶你一回,以后行事再敢这样莽撞,这济阳卫指挥使,你也不必再当了!”李崇说着便站了起来,懒得再看徐冲一眼。
徐冲早知自己今日此举必定会犯圣怒。
但他不得不来。
此刻见李崇要走,他立刻膝行两步,朝着李崇喊道:“陛下,微臣没有此心!微臣只是想请陛下看一下这份卷子!”
“你真是疯了!”
李崇未想他竟然还这般执迷不悟,拂袖转身目视于他,正欲喊人进来,却听徐冲朝他恳切道:“陛下,就请您看在与微臣少时相识的份上,请您看一看这份卷子!”
这还是徐冲第一次这样祈求他。
李崇怒火微滞,神情也变得莫名起来。
沉默片刻,他到底没有再喊人进来,凝视徐冲半晌之后,他重新回到宝座之上,一面是好奇一面是无奈:“到底是谁值得你这样来找朕,连命都不要了。”
他边说边重新去拿那几张卷子。
徐冲见他这般就知道他这会不会再走了,悄然松了口气,但徐冲却没有立刻回答李崇的话,而是与人说:“您先看。”
“你倒是还卖起关子来了。”
李崇嗤嘲一声,不知道该说徐冲傻还是聪明。
若说傻。
倒是还知道拿着考卷来找他。
若说聪明。
这会倒是卖起关子。
他也懒得理会。
他不是先帝,不会任人唯亲,即便徐长猛于社稷有功,但他的子侄想要不劳而获就入朝为官也是痴人说梦。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恳求了,看一下也没什么。
李崇一边重新拿过卷子,一边与徐冲补充了一句:“朕可以看,但你若想因此求什么,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
徐冲应是。
李崇见他还跪着,一面收回视线一面说:“还不起来?朕可不想回头落你新婚妻子一句埋怨。”
徐冲又道了一声谢,这才起来。
他从前膝盖受过伤,跪了这么一会功夫,也的确是有些难受了。
冯保见此便也跟着起来,上前送了茶。
殿中一时静悄悄的,只有李崇翻阅纸张的声音。
李崇起初并未认真看。
既然落榜,自有落榜的缘故,也就徐长猛不肯信,非要拿来给他看,但渐渐地,他的神情就变得认真起来,就连坐姿也变得认真了许多。
不知过去多久。
李崇看完最后一个字,却过了许久才放下手中的考卷。
徐冲一直看着,见他放下卷子,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急声问道:“陛下,您觉得如何?”
李崇看着他,心中依旧有些震撼。
他没想到今次考生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考卷,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考卷居然未在高分之中。
他竟然未曾看过。
沉默片刻。
李崇心中也浮现了不少念头,却未与徐冲说,而是看着他问:“现在能说了,是谁?”
“别说是你那个儿子,你家小子几斤几两,朕还是知道的。”
徐冲听到这话,倒也不臊,反而笑道:“不如您猜猜看?”
“徐长猛,普天之下也就你有这个胆量敢让朕猜一猜。”李崇淡淡瞥他一眼,倒也真的猜了起来,“你统共也就那几个玩得要好的,义勇伯府家的小子和你家小子也就是大哥二哥,分不出什么先后。”
“福安侯府并没有适龄的孩子。”
“裴家,我记得他家老二那个孩子这次拔得头筹,除了这几家,还……”李崇话说到这,忽然想到一个人。
侯在一旁的冯保也想到了。
他记得这次裴家那位二公子也参加秋闱了,只是不知他过往成绩如何,冯保也就没与圣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