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兰是在梦中惊醒过来的。
如今她是裴行昭唯一的女人,又有身孕在身,身份贵重,身边自是有不少奴仆伺候,只是梓兰平日只信得过凉月,也就只有凉月不在的时候,那些丫鬟才有机会近身伺候她。
此刻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声响,原本在外面玩着花绳的几个丫鬟自是纷纷都吓了一跳。
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推门进去,着急问道:“姨娘,您没事吧?”
几道声音同时响于屋中。
梓兰却没回声,她依旧怔怔地呆坐在床上,满头大汗。
几个丫鬟不明白她怎么了,只是见她脸色发白难看,便以为她是魇着了,一时去倒水的倒水,拿衣裳的拿衣裳,还有人到梓兰面前嘘寒问暖关心道:“姨娘,您没事吧?可是魇着了?没事没事,都是梦,您别怕。”
梓兰听到这话,神智稍稍恢复了一些。
“……没事。”
她沙哑着嗓音回了这么一句,而后接过她手里递来的茶盏喝了口温水,起伏的心情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被魇着了。
她甚至都忘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梦。
只是那一刻的心惊肉跳。
仿佛心脏被人徒手穿透的感觉还迟迟留于她的心内不绝。
这让她依然有些心悸,有些不安,听身边众人关切,她摇了摇头,又说了句没事,让她们不必担心,余光一瞥,却发现自己最为熟悉的那道身影反而不在。
“凉月呢?她去哪了?”
梓兰哑声询问,视线也不住地在屋中梭巡起来。
心里的不安正在无限被放大,心脏也忽然跟着七上八下狂跳了起来。
几个丫鬟知道她最是看重凉月姐姐,自是如实答道:“凉月姐姐出去给您买茯苓糕了,这会还没回来呢。”
手中的茶盏忽然落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茶盏被摔得四分五裂,而梓兰的脸色也再次变得惨白起来,她僵硬着神情朝说话的那人看去:“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等她们回答, 她忽然又喃喃话道:“去找她、快去找她。”
但因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四周众人一时并未听清她在说什么,不由问道:“姨娘,您说什么?”
“快去找凉月!”
梓兰忽然大声喊道。
她心急如焚,先前睡觉时感受到的那种恐慌感好似再次席卷而来,说着,她自己也跟着要下床。
围在她身前的那些丫鬟见她这般自是纷纷都吓了一跳,地上的东西还未曾收拾,破碎的茶盏、湿了的地面,怎么也不适合这样下地。
几个丫鬟又是劝,又是伸手去扶梓兰。
梓兰却不肯听,苍白着脸非要下来,她总觉得出事了,这种心慌感,只有她娘没的时候,她才有过。
是了。
她想起来她刚才做的那个梦了!
她梦见凉月在喊她,她在求她救命!
想到那个情景,梓兰更是情不自禁浑身打了个哆嗦,顾不得众人相劝,她直接推开众人赤脚下了床,也不顾踩着的地面还湿着,就打算这样往外跑去找人。
丫鬟们劝不住,却也不敢让她这样出去。
有人拉着梓兰,有人提着鞋子追过来,正当她们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有人瞧见慧慧回来了。
看到慧慧回来,一群人总算松了口气。
也终于能跟姨娘有所交待了。
她们忙回过头跟梓兰说道:“姨娘,回来了回来了,凉月姐姐和慧慧回来了!”
梓兰听到这一句方才停下挣扎的动作。
几个丫鬟便又趁着这个时间把梓兰扶回到了床上,拿着帕子替人擦干净脚底又给人穿好鞋袜,省得她再像刚刚似的赤着脚踩在地上。
现在天凉了。
地上没铺东西,若是让凉气从脚底钻上来,可是会坏身子的!
姨娘如今这个身子骨可千万不能感染风寒了。
自有人传慧慧进来。
梓兰这会倒是也没有挣扎,坐在床上等着她们进来。
慧慧走了进来给梓兰请了安。
梓兰没说话,依旧往她身后看去,可她满心希冀望着她的身后,却始终未瞧见那个她最为熟悉的身影。
她又扬长脖子往外看了一会,还是没瞧见人。
心下又是一沉。
屋内也有丫鬟觉得奇怪,不由皱着眉问起慧慧:“凉月姐姐呢?她人去哪了?姨娘找她呢,快去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