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晟猜不到,只能这样问她。
“我辞职了。”
沈昱宁散着头发,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眼神干净地瞧着他。
他想听她说,于是耐心的等,不多问一句。
屋里没开灯,只有门口玄关处的一盏吊灯亮着微弱的光,两人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在幽暗深夜中四目相对,难以掩饰的,是胸腔里数次翻涌折腾的感情。
“顾逢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目光实在炙热,沈昱宁先他一步移开了眼。
顾逢晟不解地看向她,“什么问题?”
“那天在医院我跟你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沈昱宁带了点情绪,语气气愤,不满意的指摘顾逢晟忘性实在大,这样的事她开了太多次口,如今就这么说出来,还显得扭捏了。
最后心一横,带了点意气用事,斜着眼再度看向他。
“我说…”
“昱宁,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顾逢晟打断了。
他似乎是一早要料到她说什么,将她脸上的所有小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全程在旁边观看她炸毛,等到她快要没什么耐心时再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沈昱宁突然安静下来,怔怔的看向顾逢晟。
他嘴角含笑,眼眸里全是柔情蜜意,她不由自主望过去,他的眼睛实在好看,像一汪神秘的深潭,处处引人深陷。
“表明心意这样的事当然要我来开口,当年就是因为太犹豫不决了,所以错过了好几次机会。”
顾逢晟放缓语速,慢慢低下头。
“当年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但是当时你睡着了。”
“现在呢,要不要重新回答我这个问题?”
下一秒,沈昱宁主动凑了过来。
距他唇间不到一厘米时,她又突然停下来。
“其实当年我是装睡的。”
他笑着,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
“那现在呢?”
沈昱宁笑而不语,只是继续自己方才未完成的事,唇齿相依,呼吸交织,大约是酒壮怂人胆,沈昱宁总算借着酒劲把这些年隐藏下的爱意悉数揭开,意乱情迷时,她甚至解开了顾逢晟的衬衫纽扣。
他们耽搁了太多年,如今她一刻也不想再等。
最后,周遭温度越来越高时,顾逢晟抱着她进了卧室。
-
凌晨两点,窗外落了雨。
沈昱宁醒过来时,倒是难得没有头疼。最近这段日子她一直不间断的在做噩梦,有时候是光怪陆离的妖兽,有时是断断续续的过去。今天或许是因为顾逢晟在身边,所以她才安然顺利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想到这,她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顾逢晟睡眠很浅,一点声音都能让他惊醒,而且穿着衣服,衬衫料子闷闷的,躺在床上束缚禁锢,睡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
沈昱宁一醒,他也就醒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声音很低,带着些刚醒过来的沙哑,听起来有点慵懒。
她还闭着眼,听到这话时只是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头还疼不疼?”
黑暗中,顾逢晟伸手触上她额间的皮肤,确定温度正常后这才放心下来。方才她胡闹太过,他都是念着她喝了酒,才任由沈昱宁为所欲为,她肆意热情,几次三番要脱他的衣服,前所未有的大胆和主动,最后是他刻意理智这才好不容易将她哄睡。
温香软玉在怀,他睡得极不安稳。顾逢晟自认定力尚可,但面对沈昱宁时,又总是功亏一篑,他惦记着她辞职的事,在床上跟她纠缠时又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新伤,如此情景,实在没法不为沈昱宁担心。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辞职?”
安静片刻,沈昱宁问他。
在她印象里,顾逢晟应该和从前一样,事事为她考虑,见她遇到困难,不留余力为她解决,帮她分忧。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跟我说,要是你不想说,那我多问一句都多余。”
在顾逢晟眼中,沈昱宁早就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如今她聪明,睿智,甚至勇敢,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独立优秀的个体,她有自己的思想,也该为自己权衡,遇到问题时应该要自己抉择。他愿意永远在身后她托底,却不能以爱为由伸出手干涉她的诸多选择,她永远是她自己。在他身边,他也竭尽所能让沈昱宁永远做自己。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悄无声息,能见的,便是窗外逐渐氤氲的城市。沈昱宁忘了拉上窗帘,卧室里观景绝佳,密密麻麻的雨滴从上至下划过宽大透明的玻璃窗,可惜听不见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