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晟倒是没想到沈宗这么快会知道这件事,但想了想很快也能知道原因,于是一五一十回答。
“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昱宁不想收下,我问过她的意思,她希望我们两个的婚姻不被家里的事影响,我知道,她这是在为我考虑。”
沈宗点点头,发觉顾逢晟真是心细如尘,每一步都在为了她,想到这露出一个笑,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欢喜。
“昱宁虽然辞了职,但现在还是敏感时期,你现在资产丰厚,对她来说确实算是个负担。”
顾逢晟也笑了笑,“这是哪里的话,我的就是昱宁的。”
末了,沈宗又问他公司之后的打算,他正要开口,目光看到沈昱宁从大门口走进来,顿了顿道。
“我想带昱宁去治病,不管去哪,我都得治好她。”
说完这话,他已经起身走到院里迎她。黑夜中,两人的身影被院里的灯光拖得老长。他看向沈昱宁,轻轻拉过她的手。
“去哪了,好像没看见你进屋?”
夜晚中院内的光线虽不如白日,可凉亭内特地放置在庭顶的灯带和屋檐下的八角镂空灯都让这个小空间在黑夜中亮如白昼,所以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和情绪,都能很快发现。
沈昱宁对上他的眼,看起来有点无力,像是疲倦到了极点。
“顾逢晟,我想回家。”
他知道,沈昱宁说的是静海。
两人走到凉亭里,沈宗也看出了不对。顾逢晟解释沈昱宁有点累了,打算带她先回去,沈宗很快同意,但顾逢晟转身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
“我去屋里跟大家说一声。”
毕竟是家庭聚会,吃过饭后默不作声的离开有些不妥,顾逢晟顾着礼仪,准备跟沈昱宁一起进屋知会一声再离开。
沈宗看了看沈昱宁的状态,很快给了顾逢晟一个眼神,急忙开口。
“我一会儿去跟他们说,你带着昱宁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沈宗发觉沈昱宁神色不对,上次虽然听宁茵说了她的病,也查询了一些资料,可他还是没办法面对自己女儿已经病了的事实,不愿相信,也为着沈昱宁的自尊心考虑,她如今不喜欢人多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这,沈宗给他们两个的离开寻了个理由。
顾逢晟得到回应,这才带着沈昱宁离开大院。
不再是一个人
从寿泉大院到静海的这段路程,顾逢晟开车途中回头看了沈昱宁数次。他也欲开口数次,想要问清楚原因,但见她抗拒的神情,还是就此作罢。
车子驶进主城区,路况逐渐拥堵,时走时停,周围空气几乎快要凝结时,沈昱宁看向顾逢晟淡淡道。
“我没事,你放心。”
是她一贯的习惯,即使发生了了天大的事的会先安慰别人,自己故作坚强,甚至是,一直在暗处隐藏。从前是她自己,可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说要他放心,可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一刻是放心的。
“你有心事?跟我说说。”顾逢晟不想看她这样,温和同她开解,也是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
“夫妻之间要坦诚,万一你是因为我不开心呢,我当然有这个义务去哄好你,要是不是因为我,那我也得第一时间知道是谁惹了你生气。”
他很少这么风趣,连带着这番话经他刻意的描绘之后也变得有趣。
她被逗笑,“你怎么还油嘴滑舌啊?”
“这怎么能是油嘴滑舌呢,这是真诚,在你面前难道我还要装样子啊?”他说这话时一本正经的,脸上也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沈昱宁不可思议,复又看向他。
“你跟我爸那会儿说什么了,怎么你们两个看起来那么高兴,下棋赢了输了?”
她以为是顾逢晟输了沈宗,所以他们才会那么高兴,沈昱宁有时候也是不理解,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愿意沉下心来玩的围棋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顾逢晟陪着沈宗坐了整整半个小时。
她没什么耐心,忘记了顾逢晟最恒久的品质便是耐性,所以围棋于他而言,应该跟沈宗是差不多的。并非一个消遣玩物,而是时时鞭策的筹谋。
顾逢晟成功转移了沈昱宁低落的情绪,唇边扬起一抹微笑,但很快,他拧着眉看向一旁的沈昱宁。
“什么叫你爸啊?怎么,跟我结婚快一个月了腻了?”
当然只是为了逗逗她,但他这人演起戏来也颇为认真,她了看他此时突变的神情,急忙纠正。
“我表达有误,是咱爸,你跟爸都聊什么了?”
他很快移开视线,认真看向前方,在拥挤的车流里缓缓找到一条出路。
顾逢晟开口,语气难得松散下来。
“瞎聊,谈天谈地再谈谈你。”
这人没一句实话,沈昱宁白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可谈的?”
他原本也只是刻意逗她开心,但方才在沈家,顾逢晟确实心情不错,这几天他一直在处理华清老臣的去留问题,顾若清时不时就要在董事会上露面恶心他,甚至拿葬礼上他不流一滴泪的事做舆论,说实话,他很累很累。可刚才同沈宗的一番话,让他心中的阴霾逐渐拨开,沈宗对他没了意见,彻底承认了他的身份,怎么说,都是值得开心的。
想到这,他伸出空下的右手去拉住沈昱宁放在膝盖上的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现在的好心情,他笑时脸颊上梨涡也稍稍露了面。
顾逢晟放低语气,“那当然有啊,爸怕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会怠慢了他的宝贝女儿,再三吩咐我要好好对你,不然有家法等着我。”
车外是京平永不褪色的瑰丽夜景和万家灯火,她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车辆和人影,听见顾逢晟用很轻的语气同她说。
“昱宁,你可以让我跟你一同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