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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时过境迁,只剩荒凉。

看这周围的野草,长得小腿高,根本没人管。

这房子曾经和陈幻相关,后来成了陈光廷和另一个家庭生活的地方。

这份沾染了陌生人气息关联让陈幻不适,转过头,懒得看。

门半合着,小姑娘规矩地穿鞋进屋,将沉重的书包挂起来,坐在木柜前,拿出一本沉甸甸的相册。

翻了一会儿,选出一张,沉默地看着。

屋里的光白得刺眼。

灯光下,女孩短短的学生头很清爽,衣领整洁,看得出来她被照顾得很好,性格要强,即便眼睛红彤彤的,带着明显的不舍,却没允许自己真的哭出来。

她找了个信封,把照片装进去,捏着信封出门踩上鞋的时候对陈幻说:

“殡仪馆就在造纸厂对面,你自己去。”

陈幻并不知道造纸厂在哪儿。

“你跟我车走。”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陈幻的车。

从未见过面,突然硬凑在一起,年龄差了一代人的“姐妹”,独处时的尴尬不言而喻。

全程谁也没说话。

幸好览村很小,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尴尬没持续多久。

殡仪馆里面放在哀乐,满地瓜子壳,还摆了好几桌麻将。

正在打麻将的人说着当地的土话,骂骂咧咧。

一口棺材放在挽联下方,隐约看到里面有个瘦小的轮廓,被人群隔绝在外,仿佛来这儿的人不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他只是个没人在意的摆件。

小姑娘进去了。

陈幻站在门口,人群的最外围,抽了个根烟出来含在唇中,没点。

有个中年妇女转头看到她,打量了一番,用憋足的普通话说:

“这里不能抽烟。”

陈幻反问:“我抽了吗?”

一个外来客这么凶,中年妇女退到另一边去,低声问一个戴着的黑袖箍女人:“那谁啊。”

带着黑袖箍的女人正在给小姑娘穿孝衣,她年近五十,整个人精瘦又黝黑,回头看陈幻。

这张脸陈幻有点印象,是陈光廷的表妹。

也是在场陈幻唯一见过的人。

她一开始没认出陈幻,寻思了片刻,终于从记忆里抓起了一丝可能性。

“你是陈幻吧?”

没等陈幻应答,正在给孝衣挽袖子的小姑娘帮她应了:

“她是。”

看得出来陈光廷生前没做过多少好事,来送他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他表妹,也就是陈幻表姑,落了几滴撑场面的眼泪。其他人,包括他那个小女儿在内,大家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甚至还有人在窃窃私语,面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