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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甲子前,被世人称为奇人异士的见微楼楼主大手一挥,大兴土木于此,建起了这座千门万户的见微宫。坐南朝北,与长安皇城遥遥对望。如今,门内弟子三千,香火鼎盛,堪比道教祖庭的首阳山天师府。

作为当朝天子跟前红人的见微宫宫主,澹台清平极少出现在长安城内,且不下三次婉拒了入京担任帝师一职的意求。可这一次,三十骁骑卫奉旨上山,走到半山腰就只剩半数,最后三人爬到见微宫门时,已过了五天五夜。

那气喘如牛的侍卫仍是不肯卸甲,见着澹台清平时两眼发愣,极力站稳了脚跟,神情坚毅的双手奉上檀匣。澹台清平接过那巴掌大小的檀匣,不等那侍卫开口便挥手招来三名男弟子,要将力竭的三人送下山。虎背熊腰的侍卫看着比普普通通的弟子高出了一个头,却丝毫没有抗拒的气力,被那弟子随手一带便不由自主的双脚离地,朝山下飘然而去。远远隻传来那侍卫最后的恳求,“陛下万般叮嘱,求宫主此次务必出山,我等就在山下恭候大驾!”

澹台清平看着掌心里的檀匣,蓦然叹息。

白衣女子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清冷的嗓音如同她的容貌一般不经人间烟火,女子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檀匣,轻声道:“师父若是再拒绝,下一回怕就不止三十人上山而已了。”

澹台清平打开檀匣,里头干干净净的搁着一封信笺,澹台清平一面展开信笺看着上头的白纸黑字,一面道:“春秋之末的三大魔头,一个世间逍遥,一个驻守国门,还有一个被封在了不周崖。任何其一出世都将打破这沉静了一甲子的江湖,但昨日我已感受到那人过了边界,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来的气势汹汹。”

白衣女子握剑的手微微一颤,“谁?”

澹台清平摊开手心,信笺看似随风而去,只不过飘出她手心一寸距离时便化作了齑粉。澹台清平转身看着这个得意弟子,淡然一笑:“洛阳,这一趟你随为师一同下山吧。”

见微宫的弟子虽修道,但与两大道教祖庭的以心入道不同,天师府与武当山讲究以心入道,修的是出世道,而与长安城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小天庭山修的则是入世道。弟子进山后虽极少现世,但往往大隐隐于市,在世人心中比起有香火可烧的天师府与武当山更加神秘莫测,而与世人印象中常年蓝白衣衫的道教中人模样大相径庭的见微宫弟子,人人青衫负剑飘逸脱尘,愈发惹人遐想。只不过十几年前,宫主游历回山带回了一个粉雕玉琢,喜穿白衣的小女娃,见其身姿飘逸如谪仙,山中不少弟子也开始纷纷效仿。

西落时分,一袭青衣,一袭白衣,如两道青白虹光从小天庭山破云坠入人间。

有仙人,下山而来。

太平盛世无宵禁,长安城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街头小巷,尽显众生百态。白衣女子目不斜视紧跟在青衣女子身后,余光扫过四周,多数人埋头赶路与她们匆匆擦肩而过。少部分人不论男女再瞥见二人后皆投来惊艳的目光,极少数富家子弟打扮的男子欲图伸手阻拦二人的前路,皆被不留痕迹的

轻易避开,碍于天子脚下,隻得悻悻作罢。

二人沿城中轴直达御街,在那座巍峨皇城门前也并无阻拦,城门侍卫细察了一番那块天子御赐的走金腰牌后忍不住多看了前头的青衣女子两眼,便放了人。再瞧见后头跟着的白衣女子时,眼珠子险些掉出来。在帝都,青楼花魁大家闺秀江湖女侠,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可这般样貌的着实少有。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那倒霉侍卫的脑门就莫名吃了一记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石子,疼的滋哇乱叫。

另一侍卫幸灾乐祸,指了指上头道:“想必那二位就是从小天庭山来的,你可真是嫌命长,敢瞪着眼瞧,没把你双眼挖出来算你走运。”

那吃了石子儿的侍卫也不敢抱怨,嘟囔道:“我听说那宫主与陛下年岁相仿,可看着也不像啊,方才你瞧见没?那宫主比起那些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也大不了多少。”

侍卫啧啧两声,转头望去,一眼望不尽的御道上已不见那二位女子的身影,仍是不敢多言,隻道:“我可不敢多瞧,你也少说两句,一会儿指不定哪儿还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