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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渐细,桌上的酒也已过三巡,酒香与雨后的清新交融在一起,随风穿过茶馆堂内。

雨过天明,山阳城的大街小巷宛如一位出水芙蓉的美人,溢满了湿漉漉的清心。在尚未过秋的闷热午后,沁人心脾。

一如胭脂铺老板此刻的心情。

他这家名为绿腰的胭脂铺在山阳城算不得顶有名气,但因离着临边境的城门口稍近,每回从外地来了商贩他总能第一个知晓。那些个稀奇货,上等的胭脂水粉在其他胭脂铺老板来之前有一大半都落入了他的囊中,虽比不得大商户有固定的走商渠道,但总归能有一两样东西是别家没有的。

今个儿这场雨也不知是否带了财,街头算命的小神棍那张破嘴倒真有一回说准了,那几块铜板在一位气态雍容的妇人走入店门时,终于让胭脂铺老板觉得值了这么一回。正喜滋滋时,又来了位白衣仙子,因战事将起的谣言几日没开张的老板,心里头比当年娶了隔壁酒楼老板的闺女还美。

雨停后,没过多久,那白衣仙子便独自从二楼的雅间出来,径直离去。胭脂铺老板不敢抬头,缩在柜台后头抬眼偷偷瞟了一眼。

女子眼眶微红,像是哭过。

就在他拨弄着算盘珠,琢磨着缘由时,先来的雍容妇人领着那名身形瘦高,面色死气沉沉的男子下了楼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店内的小厮,老板打量了小厮一眼,见其脸上瞧不出喜悲,心头猛然一紧。

妇人朝男子递了个眼神,从容朝门外而去。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双眼放光的老板面前,嗓音与外貌截然相反的中气十足,只是言语中分明带着威胁的意味,道:“这些东西全包起来,多的银子也不必找,但今日你所看见的倘若有半分走漏出去,不论是你的胭脂铺,还是隔壁的酒楼都将从山阳城消失。可听明白了?”

男子微微侧过身,好叫王八眼的胭脂铺老板看清他腰间悬着的那把金错刀。

世间只有一把金错刀,世间也只有一个吴金错。除却余祭谷,东越唯一一个登上武评十人之一的御前侍卫。那方才那个气态雍容,美貌绝伦的妇人身份昭然若揭。

胭脂铺老板自来就没什么胆量,腿脚一软险些跪了下去,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面色死气的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走出门去。

胭脂铺老板一个机灵,从柜台上滚落下来,捧着金子不知是哭是笑。

在中原九州花雕酒分南北,江南的花雕温和香醇如豆蔻年华的闺阁少女,江北的花雕要烈一些,好似风华正茂年纪的女子,入口时浓郁入喉时回甘。而这一壶温火慢煮的花雕,却让李长安喝出了五味杂陈。

她叹了口气,缓缓放下酒杯,摇摆不定道:“这个陈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