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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师父在李长安面前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得,说是敬重有点儿过头,说是恭谦又有些不妥,似如友人又如长辈一般。洛阳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直至二人走近仍未反应过来。

李长安见她神色呆愣,却也不避讳,笑着对澹台清平道:“瞧你的宝贝徒弟,莫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澹台清平隻以为洛阳是对李长安的突然造访不满,于是柔声解释道:“为师下山时恰碰上了清言道长,说是李姑娘要来此处与我们同住几日,为师便顺水推舟将她带过来了,倒是来不及知会你一声。”

澹台清平都做好了洛阳摆冷脸的准备,哪知洛阳隻淡淡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紫竹观而去。见状,李长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听澹台清平感概道:“这孩子懂事了不少。”

李长安气笑了,“想当年我在她这个岁数的时候已在江湖上风生水起,若不是你给宠惯的,她能是这幅德行?”

澹台清平一副“我自己宠的闺女我自己受着”的神情,微笑道:“谁定的规矩,女子就理当贤良淑德?”

李长安看着她摇摇头,缓步向前,一面道:“总有你悔不当初的时候。”

澹台清平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只要我活着,便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

李长安心中暗自苦笑,陶传林啊陶传林,生前老混帐就说你心慈手软好管闲事,一辈子总在替旁人操心费神。这倒好,死后你也不让我清静,上辈子我怕是欠你不少债,不然这辈子的债怎都是我在替你偿还?

入夜,李长安躺在屋顶上喝酒,洛阳回房时听见头顶上有响动,翻身上来一瞧,便看见李长安那

副恭候多时的嘴脸。她想也没想,转身就要下屋顶。

李长安慢悠悠的喊住她,道:“白日里你一肚子的问题,就不想趁此当面问个清楚?”

洛阳一副问了也白问的神色,转身冷笑道:“问了你便会答?今日莫不是吃错了药?”

李长安懒洋洋撑起身子,半坐着道:“你不问又怎知我不会说。”

不知抱着什么心态,洛阳鬼使神差的走到她身边坐下,环抱双膝,问道:“那好,我问你,那时在小天庭山你怎知师祖陶传林的碑在云霄峰?”

李长安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眼眸在月色下如同枝桠上的白雪一般明亮,嘴角微微勾起,道:“你这话说的可真稀奇,陶传林是我师弟,我怎会不知他的碑在哪儿。”

洛阳的神情仿佛一个雪人,僵硬在了原地。她直勾勾的盯着李长安,口中呼出的白雾渐渐稀薄。

良久,她才大喘了口气,李长安哈哈大笑,仰头喝了口酒,末了还砸吧了两下嘴,一脸的意犹未尽。

能在白衣女子万年不动冰霜的脸上瞧见这幅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情,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日后恐怕就再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