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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霎时,邓君集长袍与发须皆无风飞起,额头青筋暴涨,眼中不见黑瞳。李得苦很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牙关止不住的上下打颤。

李长安挪了一步,挡在李得苦跟前,折扇一打,反手一扇。似有一股无形的清风,抵消了大半邓君集身上蔓延开的怒焰。

李得苦恍惚了一瞬,耳边传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嗓音。

“住手。”

洪水般的气机如同退潮一般,瞬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李长安抬眼看去,只见雅阁门边倚着一个人,身形修长,略显单薄,双手环胸,一隻脚踩门框上,一隻脚撑地,看这架势似是来了好一会儿,阴柔俊逸的脸庞上挂着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两片薄唇中叼着一根细竹签,走动时耳垂下的红玛瑙格外晃眼,却不及那双桃花眸子下的美人痣惹人注目。

北契男子有穿耳的习俗,但此人却是一身中原人的打扮。发式也不同寻常北契男子那般结成一辫,或是几股辫子拢成一股,而是只在右侧结了一撮小辫坠在胸前,其余披散在后背,发尾随意用红绳扎起,与李长安以往的打扮极为相似。

只不过,李长安换了行头后,三千青丝皆束之高阁。

那人一摊手,用地道的蜀中口音道:“阁下里边儿请。”

李长安虽生于北雍,祖上却是在蜀中,如今鲜少有人知晓。昨个儿夜里,马车上此人言语间却透着一股北地腔调,且满口荒唐,张嘴就是一句:“我想娶你为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故而,李长安想也没想,转身就下了马车。

马车内昏暗,未曾看清样貌。眼下瞧了个一清二楚,李长安暗自发笑,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倒是头一回碰上一个想娶她而不是想嫁她的“男子”。

李长安一面朝前走,一面道:“李得苦,就在此处候着,一步也不准挪。”

与邓君集擦肩而过时,李长安低声道:“年岁高了,得服老。”

邓君集重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雅阁分三室,左茶室花红柳绿,以春兰为主五色水仙作辅,大俗大雅。只不过二者皆出自江南,在这寒苦北地极难培育,足可见屋主家族底蕴深厚。右室为书房,藏书不过百,亦无甚孤本残帖,文房四宝尚不如那张紫檀案桌来的值钱,挂壁上两幅山水林墨无题字无落款,瞧不出大家笔锋。左右两室,初见琴瑟和谐,再看便觉出几分违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