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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武当山,憋了一路的李得苦吵着闹着要下车骑马,大病一场的李长安好似转了性一般不似先前那般严厉,宠溺这个唯一的徒弟几乎要宠上了天,不但依了小丫头的意,还让玉龙瑶一同下车陪护。

马夫换了人之后,就从车厢里出来坐在驾座旁的李相宜瞧见骑在白马背上的李得苦有一丝惊奇,朝这个能得梨花儿认可的负剑少女柔柔一笑,而后又对跟在后头骑马也骑的端庄大方的女子微微点头。

燕白鹿也不知这两位北雍未来谍子的掌权人是如何攀谈起来的,总之言语不过三,便相谈甚欢。

李长安从撩起的帘子一角收回目光,便听不知何时睁眼的白衣女子平淡道:“楚先生曾说你言行过于功利,还有你在北雍胡作非为的那几年,看似轻佻出格,实则韬光养晦,而且潜移默化下收买了不少民心。原先我不信,并非不信你李长安良心未泯,只是不信有人能步步为营到这种地步,可亲眼所见为实,眼下你又借着李得苦为由,趁机让那二人互探虚实为日后更快接掌实权,可真是煞费苦心。”

先前的两场对谈,李长安全无隐瞒之意,被一步入长生的洛阳听去也属正常,她背靠在车壁上,双手拢袖,仰头闭眼,轻笑道:“不论你信不信,我那些年的荒唐行径都是随心而为,做表面功夫给老皇帝看不假,但收买民心那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也就图一乐。不过眼下嘛……”

李长安长叹一声,睁开眼,笑容有些苦涩,“时不待我啊,两年时间,莫说一个北雍,就算一个郡城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更替新陈。到时候连自家后院都管不好的燕字军,拿什么去跟北契打?”

洛阳不

以为意道:“只要燕大将军在。”

李长安缓缓摇头,默然不语。

其实不仅她知晓,燕白鹿也心知肚明。燕赦身子骨再如何硬朗,仅是个二品武夫,古来文臣高寿至八、九十的不在少数,可一身旧伤的武将若不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便难以延长寿命。与燕赦同为十二名将的鲁镇西年过古稀时便早早交出了手上实权,心安理得顶着个上国柱的头衔在长安城里颐养天年。燕赦若早些年退位,不理俗世修身养性,依照老将军的身子骨,李长安相信活过百岁不成问题。如今燕赦仍老骥伏枥,只不过肩上的担子未放下,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不是不老,而是不敢老啊。

李长安忽然冷笑道:“我倒要当面问问姜漪,燕家三代忠烈,尽死边关,无一男儿,为何还要与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白衣女子沉默不语。

车厢内沉寂了好一阵子,许是听见外头李得苦那疯丫头的欢声笑语,李长安转了话锋,又开口笑道:“以前提起这些糟心事,我总皱着眉头,你便说要拿村子里私塾先生的戒尺帮我压平咯,再不然就总能捣鼓些小玩意儿惹我开心,最出格的一次,你竟去隔壁老婶子家里偷鸡,说是要拿鸡毛做把羽扇,给我扇去八百烦恼风。结果拔鸡毛的时候被那野性不减的老母鸡琢了一口不说,还沾了一身的鸡屎味,不过那日我光替你打热汤就打了一晚上,倒也顾不得那些烦心事了。”

李长安笑意恬淡如水,眼眸里却有着旷世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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