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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穿白衣好看。”

林白鱼走到窗边,望着琳琅灯火,轻声喃呢:“还有一人,北雍王李长安。”

出了羑里小城后,马车的行径速度明显加快,中途路过城池也不再做停留,径直奔着太行山去。

李长安一行人早已风餐露宿惯了,饿了干粮果腹,渴了山泉解渴,偶尔猎几隻山中野物祭祭五脏庙,权当云游江湖。倒是自幼锦衣玉食的林白鱼,这一路也无甚怨言。只是成日窝在马车里,极少露面,吃饭时也隻让贴身丫鬟春晖来取。

李长安见不得这般惺惺作态,借来了燕小将军的爱马梨花儿,不顾丫鬟春晖百般阻挠,生拉硬拽把林白鱼拖下了马车,丢到马背上,二人共乘一骑走了五十里路。起先傲骨嶙峋的林小姐一副坐以待毙的模样,于是李长安策马狂奔出五里路,吓得林白鱼面色如雪,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靠,所幸李长安也未有出格的举动,只是嘴上不饶人冷嘲热讽了几句。知晓这人不安好心之后,林白鱼才学乖了,既然之则安之。待沉下心境,举目望去,四周峰峦环绕,山清水秀,宛如一幅锦绣江山从画中跃然而出,林白鱼顿觉目眩神摇,望着眼前巍然景致,许久没有出声。

世家女子大都一生禁锢于高墙之下,即便远行最远也不过离家百里。林白鱼只在幼年时随母亲去过百里之外的小天庭山上香,母亲过世后,隻读圣贤书不信鬼神说的林杭舟常年公务缠身,与女儿闲聊的功夫都欠奉,就更别提出城游玩了。林白鱼何曾不羡慕身为男子的兄长,只是知晓自己将来嫁做人妇的命运,走遍九州又如何,见识过万里江山又能如何?好不容易飞出那金丝笼,又被锁在深院中独望高台,与其大梦一场空,不如早些迷途知返。

但短短几日,林白鱼便觉着自己又陷入了一场黄粱梦,梦中有青衫,脚下有山河。

途径一处田埂边时,李长安放缓了马速,与林白鱼聊起地域民生,告诉她书上所写的“物阜民熙”从哪儿来,如何“春播秋收”,为何“北贫南沃”,何为所谓的“民生所向”。

走完不长不短的五十里路,林白鱼一言不发,只在回马车前道了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

李长安自卖自夸问了一声“林小姐觉着本王骑术如何,明日可还想与本王策马共游?”惹来林白鱼一个鄙夷眼神,也不搭理她,径自钻入了马车。

李长安倒不以为意,拍了拍白马的脖子,自顾自道:“遥想当年,多少女子做梦都想与我策马江湖,她竟不知好歹,你说是不是梨花儿?”

白马打了个响鼻,似是愤愤不平。

给林白鱼当马夫的燕白鹿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厚颜无耻。”

李长安一笑置之,回了前头的马车上。

虽说林白鱼没把李长安的话当真,但就好比开了荤的饿汉子,有了第一顿就想第二顿。外头景致仍是那般心旷神怡,但坐在马车上看,与骑马赏游就是两种不一样的心境,自然是后者更让林白鱼心痒难耐。可自打那次之后,李长安便没了动静,她一个大家闺秀,脸皮子又薄,总归是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