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页(2/2)

女子神情一怔,继而有些惊慌失措的低下头道:“燕小将军诸事缠身,并非日日有闲暇来此。”

也曾儿女情长的老将军还算厚道,没当面戳破,隻笑着道:“你们年轻后生的事,老头子懒得管,也管不了。不过等那姓李的王八蛋回来,老夫得替姑娘你出口恶气,哪有自己在外逍遥快活,尽让手下人累死累活的道理,也就是姑娘你好说话,换了老夫早撂挑子不干了。”

女子低头浅笑,倾国倾城。

燕赦哈哈一笑,举步上楼,轻声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

待老将军身影消失在拐角,女子望向窗外月色,发了一会儿愣又重新坐回案前。

捧书的书生听闻动静也没抬眼,隻将手中书本又拿远了些,风轻云淡道:“就你这样貌,再年轻个四十岁也不讨女子喜欢。”

燕赦重重把一坛子打叶竹顿在书生面前,气笑道:“先生眼睛不行,耳朵倒是灵光的很。”

书生放下书,揉了揉眼睛,道:“大将军的嗓门,想不听见都难。”

揭开封泥,酒香四溢,书生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还是这打叶竹对胃口,也就大将军知我,白鹿那丫头成日拿好酒来,说喝酒本就伤身劣酒更喝不得,她哪知酒如知己,也得对味儿了才算知己啊。”

二人对饮几碗,待喝出了滋味儿,燕赦才开口道:“这次去西域,先生打算让白鹿带多少兵马?”

书生抹了把嘴,悠悠道:“三千白马营足矣。”

燕赦一瞪眼,伸出两根粗壮手指头,比划道:“人家二十几万僧兵,咱们三千骑给人打牙祭都不够!”

书生斜了他一眼,“又不是去打仗,要那么多人马作甚?”

燕赦微微眯眼,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书生不觉好笑,转了话锋道:“听说李宅……眼下得改叫北雍王府了吧,在甲子湖边大兴土木,似要建一座塔楼,名为钓鱼台?”

燕赦点点头。

书生抬头环顾四下,良久才轻叹一声。

“待此楼建成,想必到时这遮云楼便不复存在了吧。”

不知何时已满头银霜的将军,沉默不语。

那夜,清风烛下,两坛打叶竹,两个醉梦人。

有个年轻樵夫,一早挑着干柴进镇卖货,路过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门前,不知怎的就从身后快步走来两个健壮男子,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住了他,而后拎鸡崽似得给他拎到了青衫女子跟前。

那女子喝着粥,看都不看他,张口就道出了他东安王府死士的身份,接着又说不杀他也不追究,隻让他以东安王的名义去驿馆要四匹快马来,得是最快的北雍大宛马。年轻樵夫差点儿没哭出声,北面三州就属沂州草木最为肥沃,除却临北的高山险岭其余地势多为平原,自古以来便是天然马场的不二之选。每年东西两州的边关军为争马匹常常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北雍大宛马便是其中争夺的重中之重。这种耐力爆发力皆是一流的马种最早从北契偷渡而来,再由燕字军流传至沂州饲马房,因为此马培育不易,寻常地方军能有五百匹就算顶天,兖州东关军也不过配备万匹,如燕字军那般几个精锐骑营人人都配有两匹战马简直难以想象,不过这归功于北雍有自己的御林马场,旁人隻得干瞪眼的艳羡。各地军营尚且对马匹管制严苛,就莫说驿馆这种传递军情的机关重处,尤其是临近边关的各路驿馆,越是靠北登记在册的马匹数目越是要精准无误,这些年因此事光驿长就斩了好几个,没谁敢在这上头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