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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抬手捏住枪头,王霸枪犹自轻颤,蹲在窗沿上的陆沉之脸上带着怒气,眸子里迸出遮掩不住的杀意。

“玉龙瑶尚未喊冤,你替她打抱什么不平?”

陆沉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女魔头。”

李长安嗤声失笑,屈指弹开王霸枪,好整以暇的躺在榻上,闭眼道:“王府里的人你是最早随我走江湖的,早该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若开口说个不字,莫说请姜东吴来宅子里,连人带马我都给他轰出城去。”

握枪的指节泛白,陆沉之强压心中杀意,狠狠瞪着这个薄情寡义之人,道:“你明知她不会说。”

李长安翻了个身,后背大门敞开对着手握银枪随时想杀她的女子,平静道:“陆丫头,以后回了王府,免不得有人往府里送人,府里也免不得把人送出去,这些女子大都有难与他人道的凄苦身世,谁都想嫁与良人相夫教子,没人愿意沦为他人掌中玩物,可若不如此,她们便活不下去,你陆沉之多大的本事能各个都救?玉龙瑶尚比她们好些,至少姜东吴对她情真意切,不至于沦为权贵手里可随意送人的花瓶女子。你就更好了,有个几近入圣的大师兄护着,就算哪家王子王孙瞧上你,我也不敢轻易把你送出去。”

一阵大风呼啸而过,檐下风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李长安好似乏了,声音越来越小:“陆丫头,你若当真心疼她,就替我去陪陪她吧。”

敞开的窗台上空无一人。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对镜贴花黄。

玉龙瑶坐在铜镜前,手里捧着一盒长安城最名贵的胭脂,号称一两千金,名为怕春归。为了这盒胭脂,李长安硬是当着胭脂铺所有人的面搬出了北雍王的架子,最后还是得罪了户部尚书家的那

位千金,大吵一架强取豪夺了过来。原本以为这胭脂是要拿去讨那白衣女子欢心的,哪想才出铺门,李长安就把那盒胭脂当白菜一样塞进了她手里,还叮嘱她日日都得抹,否则这顿气就白受了。可她哪舍得,昨夜才头一回抹,却没让那人瞧清楚,今日再抹,却是为了取悦他人。

胭脂如血,才见红唇风情。

哭大抵是哭不出来,唯有心疼那人的时候才管不住泪水,换做自己,怎么苦都不觉着心疼。

铜镜里不知何时多出个人影,玉龙瑶莞尔一笑。

陆沉之默然走上前,看着铜镜里的女子,美艳动人。

“陆儿,你莫怨公子,自打跟随她的那天起,我便不是我了,龙瑶龙瑶,望龙而遥,祖母赐我此名,便是盼着有朝一日李家能东山再起。公子亦有她的苦衷,龙瑶一介女流,不能上阵杀敌,不能入仕为官,能做的只有这些,哪怕隻为她分忧一丝一毫,这一身清白不要也罢。”

玉龙瑶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我贪心,总想着哪怕什么都留不住,也要把这身清白留给公子。”

拈钗抬手,女子眼眸含泪,笑着道:“陆儿,替我插上。”

陆沉之接过那枚金缕玉钗,小心插、入青丝,她知道玉龙瑶此刻最希望替她梳妆插钗的人应是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