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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女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东安王忽然放声大笑,拍着腿一连道了三个好,“好啊,你们都是江湖中人,你们都重情重义,李长安念在薛弼当年恩情放你一马,可本王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又要如何偿还!”

薛东仙仍旧一言不发。

姜胤怒火中烧,一巴掌将女子打偏了头,怒吼道:“说!”

缓缓转回头,薛东仙换做双膝跪地,跪坐在姜胤面前,抬头好似看向他,平静道:“薛东仙这条命,是李长宁捡回来的,王爷的养育之恩,这些年杀的人也足够偿还了。”

姜胤眉头拧成一团,怒目睁圆,“你说什么!?”

薛东仙缓缓抬手摘下黑纱,那双碧绿眼眸如同莲花池水一般清澈明媚,又如仲夏田埂间的点点萤火。

姜胤看的一愣,既惊艳又错愕,可惜这般独一无二的绝色仅有他一人独赏。

薛东仙嘴角微翘,一面缓缓拔出子夜歌,一面笑道:“那年替王爷第一个杀的人便是北魏皇室最后一个遗孤,她名轩辕正平,这双眼睛为她而遮掩,如今再也用不上了,便当做最后的偿还,一并给王爷。”

剑光掠过双目,血珠飞溅。

两颗宛如翡翠珍珠般的眼珠摆在东安王跟前,不见玄衣身影。

姜胤低头髮笑,笑的浑身颤抖,他猛然起身一脚踩下。

此后人间,再无绝色。

天奉二十七年,三月初十,北户东线狼烟四起,北契虎狎关三十万大军挥兵南下,东安王亲自前往雁岭关督阵。多年不曾听闻北契马蹄声的兖州百姓心惊胆战,不出半月,便有大批百姓举家迁徙,多数往南下奔逃至徐州青州两地,少数则迁往西面毗邻的沂州。

消息传至北雍,景象却截然不同,两州同为王朝向北门户,皆是军备重镇,但常年饱受北蛮子侵扰,一年之中总有那么两三次大小战役的北雍却波澜不惊。百姓照旧该如何过日子就如何过日子,好似就算北蛮子的马蹄打到了古阳关城下,他们也丝毫不慌不忙。这份看似悠闲的自负,皆来自于大将军燕赦当年放言天下的那句话,“除非燕字军死绝,否则不死百姓,除非北雍男儿死绝,否则不死妇孺。”如今燕家就只剩一个独女都披甲上了战场,百姓还有何惧?难道北雍男儿连个女子都不如?

李长安便是在此时登上了钓鱼台二楼,除却大事要事,一步不出楼,颇有些闭关修身的意思。

清风亭二十二局棋,范西平曾说过李长安,你已位极人臣,燕家又视你如明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你而言不过动动嘴皮子,何苦求那武道巅峰?李长安却是笑而不语,诚如范西平所言,只要有三十五万燕字军在,天下没人动的了她,便是那天下第一人的韩高之也不行。需知,武夫纵然有通天本事,终归是一个人一双拳头,面对千万铁蹄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长野战役,已是陆地神仙的余祭谷又如何,还不是生生叫那五百重骑活活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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