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白鱼忽然翻身下马,顾不得脚步踉跄,走到林杭舟跟前,林杭舟赶忙伸手扶住女儿,一下红了眼眶,满目心酸。
许是久别重逢,又瞧见父亲逐渐霜白的两鬓,林白鱼兀然也红了眼眶,她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嗓音微颤却格外坚定道:“爹,女儿随你一同回京。”
林杭舟来不及阻止,林白鱼已然转过身朝朗声道:“望王爷恩准!”
一旁的程青衣脸色骤变,凑近一步低声道:“林小姐,莫要意气用事!”
林白鱼微微摇头,轻声道:“多谢道长一路关照,我意已决,不必相劝。”
自幼上山清修,从来不为俗世所扰的程青衣没来由生出一股怒意,她缓缓抬眸看向那位马背上高高在上的北雍王,诚恳道:“王爷,下官有一事相求,此事根源在我,未曾想累林大人受此牵连,若就此遣返回京林大人无法与陛下交代。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暂且安置下林大人,待下官先行回京禀明圣上,无论用什么法子,下官定然保全林大人身家性命,到时再请大人回京不迟。”
李长安看着她,半晌没言语,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献上新政有功在身,就没人敢治你的罪?”
程青衣神色格外平静,坦然道:“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李长安见她一副慷慨就义的认真模样,摆了摆手,笑容古怪:“行了,少在这里给本王演苦肉计,你程青衣若是有个好歹,莫说卢先生,你师父元重明第一个就要来找本王拚命。”
程青衣脸色微变,说不上是尴尬还是恼羞,别过脸不再吭声。
李长安唤了一声齐和玉,还在发愣齐和玉赶忙俯首抱拳,“卑职在,但凭王爷吩咐。”
李长安丝毫不留情面道:“带上你的人马,有多远滚多远,林大人就交由本王了。”
汗流浃背的齐和玉不敢有丝毫违背,恭敬道:“卑职遵命。”
就在他起身上马想滚利索点时,又听李长安道:“对了,齐将军近日可安好?”
齐和玉心头一动,赶忙端正礼数,垂首抱拳道:“劳王爷挂记,家父一直体态康健。”
李长安拨转马头,十分客套道:“得了空闲,让他来王府多走动走动。”
齐和玉异常惊喜,但不敢抬头,隻把腰弯的更低,“卑职一定把话带到!”
直到一行人马渐行渐远,齐和玉才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好似将多年以来的积愈吐了个干净,神色遮掩不住的眉飞色舞,他翻身上马,嗓音格外中气十足,“回城!”
李长安没让林白鱼再骑马,也没说什么“难得父女团聚”的宽慰话,只是让王西桐牵走了她的马。京城那数十骑,没等李长安吩咐,识趣跟在了马队的最后头。
车厢内静默如水,林杭舟看了看收做义女的程青衣,又看了看自己的亲生闺女,一时间百感交集,愁上心头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