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何等境界修为,能从气息间捕捉到一个人当下的喜怒哀乐,但她没有睁眼,只是缓缓开口道:“对了,那日我走后,薛东仙如何了?”
玉龙瑶悄然收回目光,嗓音平静道:“托公子的福,薛姑娘在剑道上大有精进,伍长恭出关时寻她问剑,二人各出了一剑,依奴婢看,似是打成了平手。不过君子府那位霸刀听闻此事,扬言要宰了薛姑娘替师门找回脸面,前几日谍子说薛姑娘没有应战,石归海在流沙城闹市大闹了一番,最后被陆姑娘撵出了城,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来这条疯狗日后不敢再来寻麻烦了。”
李长安双手迭放在腹部,一隻手指缓缓敲打手背,轻笑道:“那可说不准,石归海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日后若被他抓着机会,定会不择手段的报復,但眼下我倒真没那个闲暇去顾及,你让人给薛东仙带个话,此人留不得,若能趁早解决是最好。”
说着,李长安坐起了身,“耶律楚才何时出的雁岭关?”
玉龙瑶递过一杯茶来,道:“刺杀林杭舟之后,还是东安王府的方荀亲自送她出的关。”
李长安抿了口茶水,问道:“可有旁人与她随行?”
“没有。”玉龙瑶思绪一转,“公子怀疑那位坟山山主尚在北雍境内?”
李长安沉默片刻,摇头道:“凌霄真人已死,徒留一个丑奴儿有何用处,正好,此番你去三川郡若那些江湖宗门有意归顺,便由你看着办吧。”
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杀江湖人还得用江湖刀。
李长安忽然转头看向门外,勾了勾嘴角,朗声道:“进来吧,在门外蹲了那么久,也不怕腿麻。”
玉龙瑶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去,就见一人杵着腿一瘸一拐的进了门,脸上神情跟被当场抓了包的小贼一样忐忑,低着头缓缓挪到两人跟前。
玉龙瑶抿嘴偷笑,也不去看,继续煮茶。
李长安淡淡瞥了一眼,也不开腔。
那小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好半晌,一直偷眼观瞧李长安的神色,最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师父,徒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上回历经生死大劫,师徒二人尚未来得及冰释前嫌,李长安便又走了。李得苦心心念念,想着一定要当面给师父好好认个错,可谁成想,李长安这才刚回来,边关又起战事,但此次不同以往,战场生死难料,多少人一去不复返。
李长安看也没看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铁石心肠的默不作声。一旁的玉龙瑶到底于心不忍,小声道了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得苦赶忙顺阶而下,重重点头道:“对对对,以后师父说什么徒儿就听什么,绝不跟师父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