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一名在柳夫人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的老妇按照管事吩咐,把孩子抱来了。
柳温纶看着坐在李长安怀里不哭不闹的孩子,有些不可置信,平日里这孩子认生的很,接触过一段时日的老妈子都让不抱,一碰就哭闹,就更别提李长安这个才见过第二面的陌生人。
见柳温纶一脸诧异,李长安笑道:“兴许这孩子与本王投缘,是不是,小姜满?”
心智初蒙的孩子似听懂了一般,举起小手去抓李长安垂在胸前的青丝,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但笑的格外开心。
柳温纶仍是担忧道:“夜路难行,王爷还是等到天明再走吧。”属祠
李长安拿了件狐裘大氅将孩子裹住,而后站起身道:“此去北凉道边境尚有不短的路程,没功夫耽搁了,你转告这孩子的娘亲,好生在这里待着,兴许几年后还有母女团聚的可能,如若不然就趁早断了这份念想,你再替她寻户好人家。”
柳温纶作揖应承,似有些欲言又止。
尚未跨过门槛的李长安笑问道:“柳家主还有什么话想说,但说无妨。”
柳温纶忽然神情郑重道:“听闻边关战事已起,日后若有用的上柳家的地方,请王爷尽管开口,柳家定万死不辞。”
李长安深深凝望了一眼这个须发略显花白的一家之主,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一行人走出很长一段路,黑衣老者转头回望了一眼,看见柳温纶仍站在原地目送,身边门房老汉手中的灯笼在夜色中尤为明亮。
黑衣老者心生感概,喃喃道了一句:“前人提灯照后路。”
李长安把马缰递到了好奇的孩子手里,孩子眼眸如星辰。
她俯下身在孩子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见爹爹,好不好?”
抓住马缰的孩子,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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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王府的大管事与战死沙场的老东安王年纪相仿,一直在府上矜矜业业伺候了两代亲王,不敢说对姜东吴这位少主子有多了解,至少也是亲眼看着长起来的。但老管事还是头一回见姜东吴发这般大的火气,尤其是老王爷走后,刚脱下孝服就穿上那件淡黄蟒袍的年轻藩王性子沉稳了许多,莫说如以往那般动不动就砸东西打骂下人,就连红脸的时候都极少,更别说是对那位文质彬彬的小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