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让某人听去,多半不觉着是咒骂,毕竟被那白衣女子欺负一辈子,本就是某人的夙愿啊。
过了半晌,感觉官袍下摆被人扯了扯,程青衣低头望去,姜岁寒红着眼眶仰头看着她,道:“青衣,我方才装的像不像那么回事?松柏极少在我面前发脾气,没露馅吧?”
程青衣破天荒面露难色,她缓缓蹲下身,轻声安慰道:“陛下若想哭,微臣就在这儿陪着陛下。”
姜岁寒愣了愣,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使劲眨了眨眼,把头又埋回膝盖,双手抱紧了自己。
程青衣仰头望向宫墙之后,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呢喃。
“她明明答应过我的,她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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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巨灵江畔。
南下途中经历一场刺杀过后,二十八骑只剩十八骑的枯剑士簇拥着一名年轻女子策马行至一处浅滩边。
半炷香后,对岸隐隐传来阵阵马蹄。
年轻女子抬头望去,神情淡漠。
视野中很快出现一行人马,为首一骑的女子宽袍大袖,风采无双,丝毫不减当年。
来者,武陵王,姜凤吟。
巨灵江水道悠长,古来便有“江南母河”之称,又有“九天之水“的文林讚誉,无数文坛大家都曾为其赋诗写词,留下无数笔墨瑰宝。而在历史书册中,这条由西向东流的大江江底,更埋藏了数不清的先人骸骨,以及一场场名留史书的重大战役。
曾有令南唐覆灭的问水之战,亦有西蜀国破的开蜀之战,还有让中原大楚一朝付诸东流的定鼎之战。
如今史书又将重演,仿佛一次次轮回,永无尽头。
此时,正有两拨人马隔着五六丈宽的江面,瑶瑶对峙。
这处浅滩是巨灵江水道中为数不多的滞缓地带,便是先前楚寒山所说的那把大杓的最前端,约在此地相见,足见姜凤吟对这片地势早已烂熟于心,且别有用心。
今日阳光明媚,水流平和的江面上波光粼粼,若渡一叶小舟垂江而钓,倒是颇有一番难得的怡然惬意。但武艺平平的武陵王隻觉水光刺眼,不得不眯眼朝对岸望去,一手在虚空中指指点点,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