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打坐的青年男子连眼皮都没抬,冷冷道:“我断剑邓尧藏锋十数载,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一战扬名,无需他人乞怜。”
丑奴儿嗤笑一声,望向谢时,小声道:“你们男子都这般自命不凡?”
谢时装作两耳不闻,隻道:“既如此,眼下倒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此战你若能拿下那位燕大将军,不论生死,战功统统归你,本将分毫不计。”
青年男子缓缓睁眼望来,盯着谢时看了半晌,问道:“那你谢大将军图什么?”
谢时但笑不答。
青年男子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拎起面前那把断剑,行至跟前道:“罢了,我懒得问,也不想知道,给我一万骑,我便还你一颗燕家小儿的人头。”
谢时微微摇头,伸出一隻手掌。
青年男子狭长双眼微微眯起,也不曾讨价还价,转身就走。
丑奴儿看着那个走下缓坡的身影,冷哼道:“随便一张口就要走了五千骑,便宜他了。”
谢时不置可否,淡淡道:“五千精骑加上一名肯卖命的长生境高手,用来做先锋打头阵不算亏,不过到时候还得你这位坟山山主亲自出马帮衬一把才行,旁的你不用理会,只需盯紧山头便好。”
丑奴儿转头望来,神情有些古怪道:“其实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你把呼延六万精骑都压在这里图什么?陛下又图什么,为何非打北雍不可?”
知晓她不愿在战场上与李长安兵戎相见的心思,谢时也没当面戳破,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撕破脸皮对双方都没好处,毕竟此战胜负的关键还得仰仗于这位坟山山主,于是他耐着性子道:“若用六万精骑便能打开困龙关的大门,相信北契朝堂谁都愿意豪赌一把,之前没人这么做,无非是不敢赌罢了。但我不一样,反正我的身份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日,若赌输了,大不了拿我一人抵命,若赌赢了,皆大欢喜。不过北雍大概以为攻打困龙关的目的是可以绕开古阳关直接南下中原,但那位陛下可不这么想,倘若北雍铁骑并非三十五万,而是二十万,甚至更少,兴许王帐早就毫不犹豫去东线跟那位玄甲兵圣不死不休了,甚至犹有余力分兵牵製西北边境。之所以不能放着北雍不管,缘由其实很简单,没有世人想的那般复杂,只要商歌王朝江山稳固,做为西北门户的北雍便不得不死守到底,李长安即便不为自身,也得顾及身在北雍的千万百姓,商歌先帝厉害之处便在于此,即便她死了也要逼迫李长安为姜家皇室鞠躬尽瘁。反之,我北契从东线南下中原,李长安若想谋反便名正言顺,北雍大可作壁上观,只等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南北天下是姓姜还是姓耶律全看她李长安的心情,指不定她一时心血来潮,这个天下便姓李了都有可能,所以,陛下若想一统山河,北雍必须亡。现在你可清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