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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镜泽笑容微敛,淡淡道:“自小听多了别人的夸讚,满茵兄再夸我,我也得意不起来了。”

“那你那里的人是不是都不知道方家有这么一个如玉般的公子?”徐满茵半是认真半是打趣般的问道。

“也就还好,只是我娘特别疼爱我,唯恐我在外面受了伤,舍不得我出门太久。所以我人生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高墙之内渡过,对外界也就不太了解。”

“那你从象郡这么远地方来到此处,你娘怎么又同意了?”

“我家祖上出过四品以上的大官,一直以来都算是繁荣昌盛,到了我曾祖父那代却完全没落了,再未有方家人荣披官袍。这也是家父的一个心病。家母为着家父的心病便忍痛让我来京考试了。”

“我看你娇生惯养,家底也殷实,你母亲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来京城。”徐满茵将方镜泽上下打量,补充道,“若是我,我怎么说也要派两个彪壮大汉一路保护着。”

方镜泽被逗乐了,嘴角微扬,道:“是有一个书童跟随的,但他出言不逊,我便不再用他,自个赴京考试。”

“作为仆人就应该有仆人的样子,拿着主子钱来顶撞主子,这像什么话。镜泽兄不用他才好,明天,我们一块去京城,省得低俗之人插嘴,坏了我与镜泽兄的好兴致。”

方镜泽浅浅一笑,而后转头看向黑夜,淡淡道:“这不仅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我第一次与人共赏夜景。”

徐满茵愣了稍许,缓声说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与人共赏夜景。”

徐满茵话音刚落,方镜泽便问道:“是因为没发现夜色的美吗?”

徐满茵点头,继而问道:“那你是因为没有朋友吗?”

“其实这夜色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是身边的人。”徐满茵沉默片刻,问道,“你这么好看,应当有许多朋友呀。”

“没有。”

“同窗呢?同窗都没有?”徐满茵纳闷道。

“我母亲不给我随便结交朋友,她外面的人不干不净,不让我把外面的人带进家门。”方镜泽思忖片刻,道,“我刚上学堂那会是有的,但他们都觉得我母亲奇怪,便都不再靠近我。”

徐满茵不禁皱起眉头,正欲张口说他的母亲的做法不对,但方镜泽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是我母亲辛苦怀胎十月所生,若是没有她的辛苦哺育,也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熟读儒家经典,怎不知父母之艰辛,我作为儿子,理应谨遵孝道。他们嫌弃我的母亲,难道我还要联合他们来嫌弃我的母亲?”

方镜泽话里话外皆是为自己母亲辩解,徐满茵想不理解他都难。

“百善孝为先,镜泽兄说得对。”只是生母管得太宽。

徐满茵嘴上是如此说,看向方镜泽的目光却是悲悯同情的。

“每一年的所有节日,都是我母亲陪我度过。春节的年糕糍粑、元宵的糖水汤圆、清明的青团饭团、端午的凉水肉粽还有中秋的各味月饼,皆是她亲手做与我吃。她如此疼爱我,我怎么忍心让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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