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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梦田僵在原地,绷开的弦落在侧面,侧板的大口子像无尽的深渊,似在张着血盆大口把她吞没在腹中。

浅灰色的地板上落着碎屑,一块,两块,三四块。

每一片碎屑都是迟清辛苦劳动换来的。

她想起那个暑假,大汗淋漓的迟清在炎阳下帮忙称纸箱子,系好用秤提起,看看量度,算价钱。

那天的奶茶店里,迟清少见地买奶茶喝,也是因为很久以前她责怪迟清不自己买着喝吧。

这个傻瓜总是很节省,什么都舍不得,可她会给自己买一大束玫瑰,会买昂贵的吉他。

所以这把吉他,她要花多久才能攒到呢?

盛梦田走向坏了的吉他,蹲下身子去捡碎屑。

她要捡起每一片、每一块、每一粒木头渣渣。

看到盛梦田如此,陆茗希下意识想要说抱歉,可一想到盛梦田倔强的模样,脸上的歉意被衝刷得一干二净。她绷着脸严肃起来,不再像刚刚那般云淡风轻:“田田,31名,你知道31名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无法被保送清北,也意味着你不能自由选择想要去的985,从第2名能跌落到31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茗希见盛梦田一言不发地捡碎屑,心里莫名地火大,又不敢发作。

她觉得盛梦田的退步不太正常。

之前盛梦田一直保持前三名,不可能一下落到31名,况且两次考试隻隔了一个月,怎么也不会退步那么快。

“怎么不说话了?田田,你是不是故意和妈妈作对?”陆茗希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你倒是说话啊,你知不知道我整天为了你的成绩有多费心,学校保送清北的名额很少,你只有一直保持前三名的成绩,才能有希望被保送。”

“但你总是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做?你要我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监督你学习吗?你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孩子了。你这次退步那么多名,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讲你的成绩。”

“你平时即便不是第一,但是保持那个成绩,我还是挺为你骄傲的,起码说出去不丢人。可现在呢?31名,从第2滑落到第31名,田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解释一下吗?”

“你的嘴巴是缝上了吗盛梦田!”陆茗希终于受不了盛梦田的沉默,她不顾形象地吼叫一声,似在发泄对盛梦田的愤怒。

盛梦田蹲在地上没有理会陆茗希的声音,陆茗希索性把吉他捡起,盛梦田见此连忙去拽吉他,两人一拉一扯,吉他被甩到一旁,那把本就坏了的吉他这下彻底报废了。

它烂成一团廉价的木片,绷开的琴弦像建筑裸/露在外的钢筋,掉落的碎屑撒得到处都是,如同被丢在垃圾桶里腐烂的瓜皮。

恶臭袭来,嗡嗡响的苍蝇爬满她的身体。

盛梦田冷笑一声:“所以一直以来,你重视的从来都是我的成绩,而非我本人。”

“盛梦田,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