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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仪如她所愿放开了她的手,一抖马缰绳,速度又快了一些。

仅仅花了两柱香的时间三人便穿过树林到了后头才刚刚有了个骨架轮廓的器械营。

在余姝给了傅雅仪确定的消息后她便已经开始命人将部分设施和奇技淫巧者迁至此处,短短几日该重组的东西都重组好了,至于屋舍是在去年傅雅仪就已经提前建好的,为得就是此时的不时之需。

柯施刚一下马就被里头打铁的声音所吸引,脚步不停地直奔里头而去,余姝也是第一回见着这种地方,颇有些好奇地往里探了探头。

一旁的傅雅仪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直接将她推了进去。

一进去,余姝就呆了。

这个时代烟花是个常见的物什,尤其是在扬州大小节日的时候,烟花更是经常燃放在天际中,无数色彩铺满整片天,美不胜收。

曾经余姝最喜看烟花,仿佛漫天星辰跌落人间,平白多了几分繁华艳丽。

可她从未见过打铁的铁花,也从未见过这样比烟花更佳绚烂的铁花。

只见那握锤的师傅将烧红的铁水落于案板上,石锤落下便迸溅出万千橙红光点,那灼热的温度飘散在空气中,光点下坠时又瞬间冷却,凝成细珠,最近的一颗甚至直接滚落到了余姝脚下。

一同惊呆的还有柯施,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拍手喊了声好。

余姝被这一声叫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去寻傅雅仪,却见她的好夫人正倚靠在门边,神情淡淡,手中摩挲着自己的白玉烟杆,是个正在等待两人欣赏完的姿态,闲适而懒散。

见余姝目光灼灼,她指了指前头,示意不要绕了柯施继续看的兴致,悄悄走。

于是余姝也就小心翼翼跟她走进了另一个大营,里面只有几张靶子和一整墙的火统,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甚至令人觉得自火铳出现起的所有形製应该都聚集在了此处。

傅雅仪站在火铳墙前,挑了把最上面的递给余姝。

“十年前我开始搜集能人异士改良朝廷当时公布的最为先进的火铳,”她指了指最下面一排,余姝手侧的那一把,“那是第一代,易炸膛,管身易热易溶化。威力巨大,却很容易让人命来填。”

“你手中的,是第十八代。”她握着白玉烟杆凭空点了点余姝的手,“这是最新的一代,威力不足第一代的十分之一,却是最安全的,不会炸膛,了结人命快准狠,不会如普通的火铳一般,炸得人穿肠破肚,死在十八代下的人,死状都很漂亮。”

余姝瞬间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把颇为小巧的火铳烫人起来。

傅雅仪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竟然是有些愉悦的,尤其是在说死状很漂亮时,连那双丹凤眼都微微弯起,不像在说生命的逝去,反倒像是在说某一件值得令人着迷的艺术品。

余姝面对傅雅仪突然有了一种距离感,不是如同初见时的尊卑,而是她骤然发觉两人的世界似乎隔了千山万水的那种距离感。

她在扬州是被细心呵护的花朵,到了落北原岗似乎也是被傅雅仪念晰细心呵护的花朵,甚至是葛蓝鹭和柯施与她说话时都当她是个需要细心对待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