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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紧紧盯着那个承载着她熬出头的权力、地位的祠堂,那个能让她在王宅里压住所有人的祠堂,眼眶发红。

文嬷嬷好傅容易追到了她身边,想要扶起她却没扶得起来。

“是你!”王老太太反应过来,喘着粗气,狠毒地望向同样闲庭信步跟过来的余姝,“是你干的?你怎么能这样做!那可是王家先祖的祠堂啊!”

余姝面上的表情淡来下来,她咧了咧唇,“是啊,我姓余,王家先祖关我什么事?”

“你已成我王家妾,又何谈姓氏?”王老太太厉声道:“你不怕王家先祖显灵,将你天打雷劈吗?”

她在此刻仿若彻底失去了理智清醒,望着逐渐快被火吞灭的祠堂,惊叫出声,是绝望且无力的怒嚎。

“王老太太,”余姝面上彻底没有了笑意,她格外严肃地盯着面前披头散发的老妪,一字一句问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别人称呼了你一辈子王老太太,王夫人,王太夫人,你真的开心且荣耀吗?”

王老太太的嘶声惊叫戛然而止,她张大了嘴,近乎滑稽地定格在了这一刻,可眼底却是激烈而愤恨的,她仿佛在愤恨余姝戳破了这一切,戳破了她自我安慰的了这样多年营造出的幻想。

她这么多年一直在骗自己,她总告诉自己,慢慢熬吧,熬到了儿子出生就好了,熬到自己做了婆母就好了,她为了自己的爱情来到这里,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人,倔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若后来不那样骗自己,她该怎么活?骗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信了,都开始自然而然地拿自己当高高在上的王老太太,自发维护起王家的门楣荣耀了。

祠堂是她熬到最后唯一的出路,祠堂里的礼和法让她的儿子只能听她的,让她的儿媳只能听她的,让她苦苦等了那么多年后,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高高在上支配别人、统治别人、欺压别人。

可她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儿子,她喜欢的是自己成了王老太太后对全家的掌控,只要她的儿子在,能够继承王家,那她就是王家地位最高的人。

可她的儿子,不是个听话的儿子,他从小看惯了软弱可欺的母亲,被父亲不喜而弱势的母亲,哪怕掌权后也不愿意分给自己的母亲半点儿权力,他瘫痪的时候王老太太甚至有些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一切了。

那时她和安如还好好的,她觉得安如与自己一样可怜,她想着自己和安如一起把王家的门楣撑起来,做一对受人称讚的婆媳,也就不会有人敢笑话她们俩了。可是安如救活了王家的产业,又建起来了傅氏的产业,那一条条属于她傅安如的产业。王老太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和她想的太不一样,她比不上傅雅仪,初时第一次手中握着庄子和田产时那样雀跃,越久便越不满,野心和欲望越发扩大,她过了一辈子屈居人下的生活,她想做王家唯一的家主,傅雅仪是自己的儿媳,理应服从于自己。那些在王宅中的抱团取暖在利益和野心的离间中消磨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