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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岛离嘉应县并不是很远,走水路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众人一路看过了辽阔的海域,说说笑笑便到了岛上。

大抵今日是个大日子,整片岛放眼望去,竟满是深蓝色的地毯丝绢,连树上都挂满了打过结的丝绢,随风飘扬。

凌源此次不再穿道服,反倒是一身极为繁琐的以黑色为底,上绣游鱼滚滚,极具异域风情的礼服,她衝几人略微颔首,笑起来:“我阿妈已经在准备开祭坛了,几位客人还有力气走过去吗?若是要歇息怕是有点儿来不及。”

她们一路不是坐马车便是坐船,几乎没有下地走过,自是还有力气,长陵岛的面积很广阔,能比得上半个嘉应县,人口却比嘉应县少了太多,所以这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屋子,她们穿行过住宅区时入目的全是风格不一的小宅子,过了一这块往山里走才能隐隐瞧见前头聚集的大量的民众,她们身上的衣裳和凌源一样,站在一起时带着一股古朴沉着的肃穆,给人极强的视觉震撼。

遥遥的,她们见着了凌源的阿妈,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面上的皱纹很多,天生一张严肃的脸,手中拄着象征地位的手杖,正站在山脚,另一隻手捧着一个骨坛,她的身后跟着一百零七位与她年龄相近的耆老。

许是见着傅雅仪她们到了,山顶传来长长的号角声,悠远深沉,惊散了林间的鸟儿展翅高飞。

有不屈氏的女童在前方开路,手中捧着花瓣在长路挥洒,凌源站在女童们身后,手中捧着一条白色的链带,她轻轻低吟起来,是余姝她们难以听懂的语言,在她之后,她的阿妈,她的阿妈身后的耆老,一同低低吟诵起这首古旧的歌谣,此刻听来竟然有几分神圣和震撼,余姝一行人一路跟随在她们身后,不知不觉也带上来几分敬畏之心。

这是弗宓的歌,属于母亲唱给女儿的歌,这一百零八位先祖是她们的母亲她们的亲人深深爱着的人,这首古旧的歌谣在她们死后她们的母亲再也无人可唱,而在四百年后的今日,由她们的后人为她们补上这一次遗憾。

众人跟着弗宓的队伍缓缓从山脚走到了山顶,那里有一座古拙朴素的神祠。

这是弗宓女眷刚刚拿下长陵岛后,一无所有时亲手一砖一瓦为建下的,该值得庆幸,一百零八位姑娘的母亲和姐姐都还活着走到了这里,她们还带着她们的衣物,可以立衣冠冢。后来长陵岛上富裕了起来之后也从未休整重建过这座祠庙,四百多年,她风吹日晒雨淋,却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小心呵护,未尝有半点损害,到了四百年后的今日,她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人。

浅浅的吟诵还在继续,凌源的阿妈带领身后的耆老捧着她们手中的骨坛绕行到了祠庙后,那是一百零八座被翻开的坟冢。

一个个精美的骨坛被小心翼翼埋入地下,她们跪坐在地上,手触摸着粗粝的刻碑,唇间低低吟诵的又是另一个首悼词,这是弗宓信奉的所有神隻中唯一一个怜悯众生的萨仁姆尊上的悼词,那是曾经的弗宓巾帼,永远怜悯众生体恤众生,也是她们迁徙来此处后唯一信奉的神隻。

她的悼词仁慈且温柔,她愿意用几身为天下百姓挡去所有灾祸,不求回报,只求付出,从不介意罪孽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