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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

夏州口之事一经传播,便震惊全国,被震惊的最大的,自然是中央龙椅上坐着的人。

他自认自己也算励精图治,手下报上来的文书也显示四方平定,这种突如其来的冤案,皇帝的第一反应是彻查。

可他彻查的不是西北一事,而是这女子的身份,待在这女子的尸身上确定了她确实有西北人的特征,并且仵作表明还有遭遇洪水长途跋涉的生理特征之后下令彻查夏州口一事并且派遣使节和工部人才前去治水救灾之事才算定下来。

而这一队肩负着挽救夏州口一带使命的队伍也是在整整两日之后才启程。

从京城到夏州口,哪怕快马加鞭也起码要七日,这九日的时间,谁知道夏州口还会恶化成什么模样。

原本平静祥和的氛围仿佛被那几万条人命打破了一个口子,连着几日上朝,朝臣们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一开始在朝廷上实际就有人提出派人去彻查,那时候流民少女还不曾入京,还只是谣言纷纷,各州的州牧试探询问中央是否听见了夏州口的传言。

朝廷上并非没有实干的人,只是可惜,他们的意见并没有被采纳,最终龙椅上的皇帝只派人送信去了西北,得到的回復是一切安然无恙,而那头缴纳上来的税款更是令龙心颇悦,迅速将这件事抛去脑后,继续他的歌舞升平。

可谁知道。

谁知道他维持着自己的安稳盛世时,另一头的几万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中绝望的等待。

朝中总有些人是满怀一腔热血的。

哪怕忠于皇权却也惹不住想将此惨事多言一二,妄求皇帝多多体察民意,多多派人监察各州县。

但很可惜,他们上谏的话并没有进皇帝的耳朵,本朝没有不杀谏官的规矩,上头几辈,被赐死的谏官并不少,谏官的地位也大降,几乎要成了摆设。

七月的京城颇为干燥炙热,余羡目送那一队监察使离京时人在京郊外的陶然亭。

她深深望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一回她是独自前来的。

魏清弭没那么多闲工夫待在京城,流民少女完成使命的那一日她便早早返程了,而余羡留在此处,是为了等人。

这对监察使走得悄无声息,甚至没什么人知道,前来送行的也只有他们的家人,待到目送队伍前行的众人散去后,一名老人缓缓进了亭子里。

她穿得颇为低调,面上满是岁月蹉跎下的痕迹,一头银发束得整整齐齐,目光锐利,整个人都颇为雍容。

余羡今日是作一身男儿打扮,见着了老人站起身行礼道:“外祖母。”

余羡的母亲出身京都宋氏,家族势力实际上并没多庞大,这些年下来大多不温不火,可是京城里的权贵换了好几轮,宋家却依旧稳稳坐在第二阶梯的队伍上不进不退,也没有面临过太多危险,全家上下都着重透露出一个“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