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微风拂面。
检查完论文初稿的最后一段,程意绵赶在清明节的上午发送邮箱给指导老师,大学四年紧抓头皮的大工程暂时告一段落,可以轻松几天等待消息。
她伸个懒腰往后靠,坐着不舒服,打算躺回床上补觉。
“在家待了不到一个月又要走,什么实习工作跟催命似的。”
苏雅女士大清早一肚子怨气,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拿着瓶瓶罐罐塞进行李箱,任劳任怨帮女儿收拾行李。
“人事处通知清明假期过后面试,只招两名实习生,机会难得!”
这是上周五辅导员在群里发的招聘通知。
大四下半学期进入实习,班上同学早就找好工作上班了,只有她在家闲着。苦等爷爷安排法院那边的实习,一晃过了大半个月。
像法院这种区级的单位,怎可能留着岗位让她一个刚进入职场的菜鸟胜任呢。
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看到群消息的下一秒就私聊辅导员报名参加面试。
“你说那什么资产监督局,一共多少人面试来着?”
“我报名的时候已经有十个人了,现在只增不减吧,”程意绵翻身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划拉微信列表消息。
“好工作竞争当然激烈,咱听劝,选不上趁早回来。”
“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苏雅坐在床边,手上叠衣服的动作不断,“你大学志愿报那么远我跟你爸也就忍了,工作还要留在沪城,咱家又不缺你赚的仨瓜俩枣。”
话至此,她面容一转,严肃中透着道不清的委屈,“女大不中留,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几次,程意绵每次回答都是复制黏贴:
“没有谈。”
母女两人的相处方式跟朋友无异。
苏雅难得有几天休假,不用跟着歌舞剧院的团队参加商演,她拉着女儿一通八卦。
“上次去你们学校,我瞧着有个高个子的男同学蛮喜欢你的,人家现在在哪儿高就?”
“我跟你说,在校期间的男女感情是最纯粹的,想当年,如果不是你爸忍不住,临近毕业向我表白,我还不知道他在背后苦苦暗恋呢。”
程意绵转过视线,问:“哪个男同学?”
“穿白色运动服,在操场打篮球的男孩子呀。”
两句话跟她印象中最深刻的面容对焦。
大一开学,她带齐证件和录取通知书,顺着志愿者的指示前往宿舍楼报到注册。
刚到操场,红色篮球裹挟着霸道猛烈的风直直往她头上飞去,迷路的程意绵并未注意,如果不是突然有个人跳出来伸手挡下,今天不来个轻微脑震荡算她命硬。
那人穿着白色运动服,露在外边的臂膀沾了些汗珠,修长手指顶着篮球熟练旋转,他个子很高,背着光,遮住的阴凉映在程意绵身上。
铱驊
在十九年的认知里,他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惊艳又耐看型的帅哥。
“谢……”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先声夺人。
“近视不戴眼镜,你来碰瓷的?”
说话间脸颊两边凹陷出轻微弧度,似是梨涡,一静一动间阳光迷人,笑容好似春风十里,然而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冷冷的一点不讨人喜欢。
还有,他刚才说近视?
程意绵昂着头,故意瞪大两只眼睛看他,似乎在说:你才近视,你全家都近视!
“看什么,”男人垂眼,视线落在怀中的资料上,态度温和许多,“原来是新生报到,学妹,需要带路吗?”
呦呵,两副面孔无缝切换。
程意绵皮笑肉不笑,拐着弯的话不夹脏字:
“学长变脸这么快,读川剧的啊。”
对方愣了下,回答:“不是。”
懒得搭理他。
刚走两步,身后那人再次提醒:
“你走错方向了,女生宿舍在东区。”
东宿舍区和操场相隔八栋楼,一条人工湖,步行大约半个钟头。
进入偌大的沪城管大,她迷路的很彻底。
后来再遇到这位学长,他是他们班的军训教官,叫陆聿北。
入学一个月,她又碰巧报了陆聿北组建的社团,才知道他是信息工程专业系,今年大三,当年高考成绩排沪城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