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嗯了一声,抱着她去,而后又贴了回来。
好一会儿,都没人再说话。
温迟迟却抽泣不已。
“你很喜欢小孩子么?”宋也手轻轻拨着她汗湿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你对那两个小孩说话语气都柔和的不行。”
温迟迟说哼唧了一声,说不出话。
“你若是喜欢,那便生,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宋也亲了亲她,顿了顿,补充道,“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能护住他们一生顺遂。”
温迟迟双眼朦胧,支支吾吾道:“现在不能。”
“怎么不能?”
“夫人不是还没进门吗?”
“若是她连个小孩儿都容忍不了,这样一个善妒的妇人我娶回来做什么?”宋也冷冷地道。
温迟迟分明记得之前他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再等等吧,现在当真不行。”
在遇到宋也之前,温迟迟见着父亲母亲,兄长嫂嫂,心中觉得男女间的情感是纯粹的,是出于爱才会有三媒六聘,相濡以沫。
而遇到宋也,他近乎将自己的信念皆摧毁重塑了。她才认识到原来有些关系用身体,皮囊维系也就足够了。
这些向来都是不长久的东西,日后他若有了新欢,还不是会将自己抛的远远的么?且不说她身份卑微,正头夫人那时不会放过她,便是他旁的妾室也会过来踩她一脚。
她自身难保,又怎么护得住她的孩子?
宋也将温迟迟面上的决绝看在眼里,不由地笑了笑,“众多寺庙中观音殿里香火向来最是旺盛。”
温迟迟抱着宋也胳膊的手紧了紧,半晌后才应他,“嗯?”
宋也冷冷地看着她,眼里的讽刺挡也挡不住,“旁人都是求神拜佛,吃各种补药,就为着给夫君生孩子,为什么偏偏到你这,就不肯了?”
“你难道不想跟我好好过?”宋也泛着凉意的声线飘进了温迟迟的耳朵里。
宋也当然将温迟迟的愣神的模样看在了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哂笑。再不想见着她这个薄凉之人的脸,当即便匆匆了事,翻身下了床。
他换了件衣裳,掀眼扫了温迟迟一眼,“还躺着?去将衣服洗了。”
温迟迟腿上酸麻非常,躺了好一会儿才将缓过来,听见宋也的话这才坐了起来,将散乱的衣裳拢好,赤着脚下了床,踉跄了一下,这才稳住自己。
穿好袄子后,这才回到榻边,扫了两眼那件衣裳上的污迹,脸不禁都有些红,连忙团了起来,带了出去。
宋也一直看着温迟迟出了门,拧着眉头这才略微舒展了些,他坐到了榻上,揉了揉眉心,才发现身上的伤口有些疼。
就这么半靠在床头,眼睛阖上没多久,却骤然睁开了,手上却摸到了一处,宋也抓来一看,只见是一只荷包,上面有半株没绣完的兰草,宋也眸子在上面转过,瞬间冷如寒潭,深不可测。
温迟迟拿着脏衣物去了河边,将洗了一般,骤然想起了什么,往怀中摸了摸,脸色瞬间惨淡起来,她连忙将手中的衣物拧干,便匆匆赶了回去。
温迟迟到屋子内的时候,便见着宋也穿着背着手站在窗前,腰背挺直,玄衣猎猎。
朝前头看过去,只见那挡在窗前的遮蔽物被挪开了,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暖意被这寒风尽数吹散了。
温迟迟拧了拧眉,眼睛从宋也身上挪了下来,转移到了床上,心中就像被攥紧了,心跳到了嗓子眼。
温迟迟蹑手蹑脚来到了榻边,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冲动地直接上床去寻。
宋也临风而立,默了一会儿才回眸看向她,“洗好了?”
“嗯。”温迟迟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他,将头贴在他后背,“郎君,你冷不冷?”
一块温软玉骤然贴在他身上,温迟迟对他鲜有这么主动娇软的时候,里头几分真几分假,若过往他不清楚,不断地给她找借口,不断地蒙蔽自我,那现在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呵。
宋也心中淡淡的,他低头打量温迟迟的手,极轻地将温迟迟的手拨了下来,转过身,“不冷。”
温迟迟端详他的神色,往常一贯平静的模样,可她却下意识地觉得宋也在生气,她扯了扯宋也的袖子,低声唤他,“郎君,你在同我置气吗?”
宋也打量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柔和笑道:“我怎么会同你置气。”
说罢,眼睛略过温迟迟,转了个身边错开她,迈着长步伐便往门口去。
“去用晚饭吧。”
“好。”
温迟迟见着宋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才走到榻边。
将翻开被子,目光在床榻上游走,却被床头的簪子与雕刻刀吸引了目光。
她用手轻轻翻开,只见一根周身打磨光滑的簪子安静地躺在枕边,她拿在手中打量,这根簪子雕刻极其细致,上头的兰草亦栩栩如生非常。
她手往下滑过去,指腹缓缓摁在簪身刻着的四个字上。
【迟日春浅】
径寸之木,雕刻起来十分困难,遑论又在簪身上刻着笔画复杂,笔力遒劲的四个字。
因为她将银簪抵出去了,后来也再没有找到,所以宋也又亲手给她雕了一只木簪吗?
温迟迟瞧见了只觉得心惊,她不知如何去形容内心的感受,倘若要说,那也是一片混沌,有种古怪的情感即刻涌上了她心中,而她如临大敌,立即便将心扉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