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2)

而后笑着对温迟迟道:“温姑娘,你很有本事,老身也很看好你的东西。但是,有时候人呢,目光要放长远些。老身怜你是个失了丈夫在外奔波的可怜妇人,看重的也是你不服输的本事,你若是把主意打到了不该打的人身上,妄想依托一个男人,老身就得重新认识一番你了。”

温迟迟翻布匹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自然地放了下来,看着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不减,“老夫人您说笑了。商人做生意,难免和形形色色的人往来,我也不光同女子做生意,也与男子做生意,这确非我所避讳之事。做生意需要同人议价,开条件是博利,并非是我存心依仗他人。谈的成就做,谈不成便罢,我亦不会强求。”

王老夫人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拍了拍温迟迟的手,慈祥地道:“好孩子,老身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之人。”

温迟迟神色未变,又扬起笑脸,同她介绍了一番余下的几匹料子。

待小二将王老夫人定下的几匹料子搬到马车上之时,王老夫人才面带歉意地道:“出门没带多少银两,何况这时候底下的几个县正是受灾之时,实在没办法照顾上温娘子您的生意了。”

“老夫人宅心仁厚,对迟迟的帮扶已然够多了,迟迟又怎敢再奢求旁的?”温迟迟说着,便搀着王老夫人上了马车,又站在布桩门口,目送王老夫人的马车远处。

直到马车看不见影了,温迟迟收回了目光,笑意才僵在唇角。

王老夫人今日话里话外敲打警示她莫要勾他儿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倒也不至于被这三言两语击垮,只王老夫人掺和进来,王临安又是极其孝顺之人,她同王临安所谈交易之事怕是悬了。

温迟迟掀起眼帘,恰好见着宋也站在对街,身上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裳,腰悬香囊,墨发高束,白玉为冠,腰勾蹀躞,脚踩簪珠履,瞧上去清隽俊雅,忍得过路的娘子纷纷侧目。

温迟迟心如明镜,知晓这桩事同宋也脱不了干系,心内便一阵嗤笑。

不过是招摇过街,摇尾巴讨人笑的一只罢了。

温迟迟转身离开,刚要将布桩的门拍起来,便被一双颀长有力的双手掰开,继而双臂被死死地攥住。

温迟迟挣脱不下,只得转头向二旁的小二急道:“愣着做什么,将登徒子轰出去。”

宋也看着两个大汉擦着手臂上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温迟迟,“你当真要撵我走?半点情分也不留?”

“我同你本没有情分。”温迟迟将手臂从他的大掌中抽开,娇嫩的皮子蹭的红红的,一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缓了半晌才道,“而且宋大人,你也快三十的年纪了,学着少年人学不好,那就是花里胡哨了,到底不像样子。”

说完,便示意小二送人。

受伤的神色自宋也眸中一闪而过,宋也掩藏的极好,只凉声开口,威胁她道:“你确定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将我撵出去?”

“送客。”温迟迟没搭理宋也,只坚决地道。

宋也缓了缓,避开了两个来抓他的小二,死死地攥住温迟迟的胳膊,“咱们女儿在外头等着呢,你将我这个做爹的轰出去,你让她怎么想?”他特意加重了咱们女儿这四个字。

两个抓人的小二愣住,停下了动作。

他们东家不是寡妇吗?她丈夫不仅没死,还跟他有个女儿?

此时布桩里头光打杂的还有不少人,听见此话,也纷纷伸长了脑袋,八卦着这位东家的秘辛。

宋也冷笑了一声,酸溜溜地道:“怎么?你同我有个女儿的事,还没和人说呢,有这么见不得人?”

众人一愣,听这意思难不成是东家是抛夫弃子了?

反应过来之后,反而纷纷向宋也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东家是顶顶好之人,能做出抛夫弃子之事,那不得他让东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温迟迟亦能察觉到落到她身上的诸道目光,搅黄她的生意便也罢了,如今在这死缠烂打是个什么道理。

“你究竟要怎样?”温迟迟沉声问。

宋也垂下眼眸道:“阿柔需要阿娘,你跟我回家。”

“跟你回什么家?你让开。”

“温迟迟。”宋也眼底发涩,声音也有些哑。

低沉的话语,倔强又强势。

过往种种,她都替自己寻回来了。

而她如今极厌烦的,便是宋也这样油盐不进的强势态度。

温迟迟心内忽生一团气,突如其来的怒意迫使她扬手,重重地给了宋也一巴掌。

宋也看着温迟迟出手,没避开,舔了舔后槽牙,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巴掌。

四周倏地扬起了一阵喝彩之声。

“打我可以,但打了气就得消了,该和我走了吧?”宋也扫了四周一眼,淡的跟没发生过一样,姿态放的极低,甚至能捞起温迟迟的手,温声问她疼不疼。

“我不疼。”温迟迟撒开宋也的手,“你不是最在乎面子?你如今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失面子?我不觉得啊。”宋也云淡风轻地道。

温迟迟难言地看了他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没皮没脸。”

宋也轻轻嗯了声,捞起温迟迟的手,扣在自己温暖的大掌里,揉了会儿,道:“阿柔还在马上内,你就算不在意我,你也得多陪陪她。你将我撵走,她又会怎么想?”

“仅此一次。”宋也捏了捏温迟迟的手,“行不行?”

温迟迟不由地蹙了蹙眉头,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了门外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

回眸,便见着怀柔穿了一声浅粉色团花纹襦裙,扎了两个灵巧活泼的小髻,活泼地朝她跑了过来,因着跑的着急,瓷白的额上沁些汗水,小口张张合合喘着气。

温迟迟即刻蹲下身,将她接到了怀里,拿手绢给她拭汗。

见到她的一瞬间,温迟迟心内的恼怒与不耐烦尽数消散了,她柔声道:“跟阿娘说说,何事这般着急。”

“阿娘,阿猫不见了,你跟我去找她吧”怀柔不敢看温迟迟,便是如今脸也涨的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