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冰融化,贺准脸色稍霁,伸手将人往怀里拉,唐纨却又抬起胳膊挡开他,目光垂下:“……别在这儿,去里面。”
贺准终于又笑了:“怕什么,现在没人敢过来。”
唐纨道:“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情有可原。”
他这样贴心懂事,贺准也不忍心难为,牵起他的手往里间走。
半道上唐纨又停住,走回办公桌前拿起一沓纸张:“忘了骆云飞给你的文件。”
他递到贺准手里,不问到底是什么。
包括方才从辛衍口中听到的姑姑,颠覆了他先前的一些笃定的猜测,如果辛衍的姑姑指的是贺准的妈妈,那他就不是辛丛定的私生子,而是亲外甥。
进了办公室,贺准将那份文件啪地丢在桌上,高大的身躯陷进真皮老板椅内,瞳色晦沉。
唐纨走过去,哄孩子般的:“怎么又不开心了?”
转椅转了半圈,贺准拉他到身前,搂腰按在腿上,“陪我坐会儿。”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办公室这样正经的地方,唐纨很不自在,作势要起身,又被大手牢牢桎梏住,“刚不是还要给我一个拥抱吗?”
“……没让你这样抱。”
贺准松手展开双臂,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那你要怎样抱?”
他这样坦然,倒显得唐纨心猿意马了,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好生无语地瞪着他。
贺准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捏他的鼻子,说:“让你选么,你又不选,还是这样抱着吧。”
唐纨也拿起乔来,扫了眼桌上的文件问:“那是什么?”
贺准也没瞒他,“我生父的资料。”
唐纨愣住:“你……生父?”
谁会一上来把亲生父亲称之为生父,要么是亲子关系不睦,要么是从出生就被抛弃,结合之前贺准跟他讲的关于身世的事,以及辛衍透露出来的信息,唐纨大概猜出一些,却又不敢断定。
“我一直以为,辛丛定就是你的父亲……”
贺准笑了,唐纨却注意到,他眼神里面是冷的,好像对自己念出的这个名字怀着隐晦却刻骨的厌恶与抵触。
“对不起……”他惶恐道歉,“我不该乱猜的。”
“不知者无罪,你道什么歉?”
话虽这么说,唐纨还是觉得难受,又或许是被刚刚贺准眼睛里的情绪刺痛,关于贺准的母亲,真相一定是个足够让人悲伤扼腕的故事,以至于像他这样内心强大到仿佛无坚不摧的人,也会被旧时光的尖刀把痛苦纂刻在灵魂之上,不死不灭。
“马上清明了。”贺准搂过他的肩膀,下巴垫在上面,呼吸在颈侧喷薄,“你陪我回一趟老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