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节(2/2)

你不答“,她顿了一下,摊开手掌,里头恩怨露出半截,浅笑道:”就在路上多等等他,一起投胎,这辈子父子情分未尽,下辈子当个兄弟也行。≈ot;

她抬眼,还是笑。黄靖愢似乎连她也不敢看了,猛一转头,看的却是门口李敬思的方向。

李敬思,李敬思……难道真的是皇帝要杀尽黄家?

好似站着闲累,李敬思早已换了个姿势,半倚在门框上,双手抱着刀竖在胸口,那些跟随的御林卫早已听令退往院外。

黄靖愢看他,他也好整以暇看过来。今晚不该拿刀,刀始终非自己所长。他一开始学的是剑,没奈何剑过于雅,常年要上殿得人,都是配着御赐官刀。

黄靖愢终于改口,只是语气有些疑问。他喊:“李……李……李大人?”分不清他是怀疑门口站着的人非李敬思,还是怀疑,李敬思不该干出这种事。

薛凌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李敬思倚在那,招了招手道:“李大人不是外人,进来进来。”

李敬思毫不迟疑,回直身子,几步就站到了薛凌身后,拎刀在手,俯视着黄靖愢。他喜欢薛凌喊大人这个称呼,不是在人前必须得喊,而是现在已经无需在掩人耳目,她还是喊大人。

听上去,喊得很是顺口,应该是发自内心。

黄靖愢彻底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魏塱默许的。这个皇帝,皇帝竟然敢……他问薛凌:“皇帝这么做……就不怕……”

薛凌抬手,打断道:“别提魏塱了,这名字令人扫兴。我赶时间,来,黄大人听第一个问题。”

她放下手,将身子坐正,徐徐道:“四年前,霍云昇南下去追杀薛弋寒儿子,我让他给京中诸人带话,黄大人可有收到啊。”

黄靖愢怔住,连吞了三四口口水才哆嗦道:“你……你……”

薛凌笑:“有没有黄大人给句准话,就别支支吾吾了。”

他还在抖,连目光都在闪躲,像是在回忆那些不堪提及的陈年往事:“什……什么……什么话?”

话落又怔然看着薛凌问:“你是谁?”没等薛凌回答,眼睛转到李敬思身上问:“你又是谁?”

他自问自答:“你不是李敬思”。说完嘴都闭不上,流下大滩涎水。

李敬思笑:“黄大人可认错了,在下正是。”

薛凌一耸肩膀:“真是没办法,我就知道霍云昇那蠢狗办事不力。”她看着黄靖愢笑了笑,一边起身一边道:“当年我说,我薛凌,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说着话,人已经走道了黄夫人身边。两人对视,黄夫人眼里俱是惊恐。被人按着脸,尚轻微抖着头。

薛凌略俯身子,轻声道:“夫人命不好,我一出生,就死了妈。”

黄夫人泪如雨下,和脸上血迹和在一起,将那暗卫手指尽数染红。她不是想哭,只是过于畏惧,畏惧这书房的一切。

甚至畏惧刚刚听到的这句奇怪话语,出生就死了妈,那应该是这位小郎君命不好,怎么是她命不好?

她这一辈子,就是因为命好啊。她拼命偏头,想喊黄靖愢一声老爷。老爷是天底下的老爷,皇帝都曾经来黄府喊过一声老爷的,老爷怎么就不是老爷了?

她没想明白,手中一直锦帕掉到了鞋面上,盖住那个大红的福字纹。新绣的,今日上元,特意穿上了脚。

薛凌转身看着黄靖愢道:“若是我也有个娘亲在,多看她几眼,也许就不忍心。”她反握剑柄,剑刃向后,整个剑身都没在黄夫人身体里。

黄靖愢试探着抬手,又放下去,再抬,还是放下。薛凌拔剑,带出一串血,快步回到黄靖愢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道:≈ot;我说我生死未必,下落不明。这京中诸人,睡觉都该睁着一只眼睛。

黄大人,这些年,睡的可安好啊。≈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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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骨

“你是……是……薛弋寒的儿子?”

好像这问话过于荒唐,黄靖愢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边笑边侧脸去看黄夫人的位置。那暗卫已松了手,黄夫人满脸血泪仰在椅子上。

可能是这些年,她睡的极好。所以,死了就闭不上眼。

黄靖愢又僵直的将脖子扭回来,看着薛凌要问。薛凌手搭在自己喉咙间,有意无意在摸那块指节大小的凸起,道:≈ot;算了,时间不够,我就懒得计较这回事了。

下一个问题,府上密道的出入口机关都在哪。你不答已无关系,总不过一面空墙,敲碎了,也能进去。≈ot;

她脱手,将那个假喉结从脖子上抠了下来,摊在掌心里给黄靖愢看,作姑娘声调笑道:≈ot;我不是薛弋寒儿子。

你答了,我保证不去找黄承宣。≈ot;

黄靖愢盯着那块假骨节,脑子一片木然,半天没抬头再看薛凌。她等的不耐,确实时间不够,人死太久,伤口就做不得假,这一屋子死人都等着收拾呢。

她起身后退一步,脑袋往李敬思耳旁偏了偏,但一直盯着黄靖愢道:“李大人来,省个事后功夫。”

李敬思瞬间作何反应不得而知,黄靖愢霎时抬了脑袋:“你敢”。唬罢薛凌,又唬李敬思:≈ot;你敢,你今日敢动老夫,四海就走,黄泉碧落,再无你一日安生。

陛下他……≈ot;

薛凌催:“快些。”

李敬思握着刀柄,并没有全然下定决心。看着黄靖愢死,跟亲手让黄靖愢死,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没及时有动静,薛凌不气不恼,剑滑出来,人进一步,跟着就只听见黄靖愢被血呛住的“嗬嗬”声。

她还是伏在耳边,趁着人没断气,笑道:“路上走慢些,我这就快马去驸马府,送黄承宣上路。不多时,昭淑太后也要来与你团聚的。”

黄承宣隔开的喉咙里吐出几个破碎音节:“皇帝不会……”

那只带血的手再次伸到他眼前,上头半枚卧虎在鲜血的衬托下格外闪耀。他还没能分辨这东西是真是假,那小姑娘一句循循善诱:“不会什么呀,黄家在造反,李大人在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