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节(1/2)

逸白含笑称是,二人再没多话。薛凌自拿着杯子没放,逸白退后几步转身离了去,行至门口,恰与含焉撞个满怀,不知是人刚好走到这里,还是在门外已听得许久。

逸白脸上一沉,看清人是含焉,忙挂了笑意道:“姚姑娘在外头怎不直接进去。”

含焉抱着怀里账本,也是才瞧见撞着的是逸白,登时面有惊慌。自上回逸白着人强行将她扣留在房内,她便一直对此人心存畏惧,奈何薛凌跟逸白又是个常来常往,平日是能躲就躲,没曾想这会天都快黑了,来送个账本刚好撞上。

听闻逸白发问,只垂了头迟疑着答:“我来。来送今日账目,你们若有事商议,我稍后再来打扰。”

逸白往屋里瞅了眼,又瞧着含焉笑:“怎么你与薛姑娘还说上打扰了,这要是给她听了去,不得怨小人挑拨两位姑娘关系,赶紧进去吧。”说罢绕过含焉离了院。

含焉抱着账本又犹豫片刻,轻手蹑脚进了屋,刚好薛凌将杯子在桌上砸的哐当一声,又吓了她一跳,再不敢上前。

薛凌听见人进来,抬眼见含焉脸上不妥,奇道:“怎么了。”

含焉怯怯将账本放在桌上,垂首轻道:“无事,只是我见了白先生,总……他……”踌蹴一阵,只道:“算了算了,这是今日账目。”

薛凌并未追问,随手拿了一册就着身旁椅子坐下,乱翻了两页,随口道:“看这支出盈余,怎么买的少了,花的银子还多了。”

含焉道:“我也问过,他们说,南北都有战事,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人贱粮贵,再过几日,怕是贵的也买不着了。”

薛凌顿手,捏着那册子呆了半晌,嗤的笑开,道:“无妨无妨,总也饿不着你我。”她像是刻意岔开话题,瞧着含焉道:“怎么你与逸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含焉到底与她情分仍在,听得发问,登时嗓子发酸,屈道:“那夜我想寻你,她们说你不在,我……我怕的紧……还是想去寻你……他们将我关在房里,说是白先生交代哪也不许去。”

愈说愈急,她蹲下身子,与坐着的薛凌平齐,急急然问:“薛姑娘,咱们究竟……”话到此处,她又不敢看薛凌,躲躲闪闪,声气愈低:

“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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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春

在做什么?薛凌将那册账目攥了又攥,许久后温声笑道:“回去啊。”

含焉奇怪的看着她,她轻描淡写的解释:“我在回平城,你又不是没走过回家的路,还记得当初在鲜卑,咱们回大梁以前是如何收拾行囊的?”

薛凌笑笑,温声道:“我倒忘了,当时你是临时跟我上路,不知我做了多久的准备。我先被人困在房里,你看。”她伸出左手,任由衣袖往后滑了些,露出那一线丑陋旧疤。

含焉惊呼出声,又听薛凌道:≈ot;我先丢了只手,又去寻了头狼,再骗得几个人,花了小半月备马,最后临走的时候你也瞧见了,还砍了两颗头颅,才能把你拉上马。

现今要回平城去,少不得又要花些时间收拾,你是瞧见我砍手呢,还是瞧见我杀人。≈ot;

含焉战战兢兢不敢答话,薛凌将账本搁往一旁道:≈ot;算了算了,不与你说这些吓人话。你且自在些,这园里,根本没人敢拿你如何。若是你自己不愿,也大可告诉我,我替你另寻个好去处。

我救你一命,你帮我理了账本,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ot;含焉缩手急呼吸一阵,扭头起身出了门。薛凌手搭到账本上,又坐了良久。

在做什么?她哪知道在做什么,她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夜色刚沉,壑园角门出了两匹快马,马背上的人俱是一身黑衣,笠帽遮了面,快马往开青方向去。

第二日晚间,人便通过军机密道出现在垣定城内。壑园遣往黄承誉身边的内应樊涛早在辰时中收到一只信鸽,于城内一间酒肆守候多时。

寥寥数语后,双方分开,当夜亥时末,黄承誉惊觉床边有人,骇然睁眼,才发现是樊涛。虚惊一场,抹着头上汗道:“樊兄何以深夜伫立于此。”

自樊涛入开青以来,便颇得黄承誉信任,毕竟当初是带着昭淑太后给的手串去的。而后正是樊涛提议弃守开青,转赴垣定,虽眼下被困,但好过在开青就惨败而退。

故而黄承誉将其奉为上座,与此人同住一院,分房而睡尔。夜半更深,底下人打着瞌睡,晃眼瞧是樊涛,既不想多问,也没那个胆多问,所以人顺当站到了黄承誉床前。

樊涛强颜笑道:“非是良夜扰黄兄清梦,实乃垣定被困数日,在下难以入眠。”

黄承誉松了口气,掀了被褥,起身穿鞋道:“难为樊兄夙兴夜寐,你我坐着说吧。”

说话间二人自走到外屋桌前,唤来小厮续茶燃灯,寒暄两句后黄承誉率先道:“兄可是有了良策,可退敌出城?”

樊涛蹙眉道:“算不得良策,倒确有一计。不过……”

他话未说完,黄承誉已是大喜,双眼生光打断道:“兄真大才,但说无妨。”

樊涛垂头故作为难,片刻道:“说是一计,只白日里接了一封书信,辗转之后心惊不已,本想着明儿再说,又怕误了时辰,特赶来与黄兄说道。”

见他凝重不似作假,黄承誉跟着悬了心,脸上不表只笑意退去,道:“何事?”

桌上烛火忽暗,樊涛蘸了杯中茶水,在桌上大致画了个方位,道:≈ot;黄兄细看,现今你我被困垣定,余下的是你黄家如今占据的城池,远至临春,说来不过八座。

可黄家兵马,我算了算,在册的至多十万人。这要论起来,就是说,十万人竟要分守八城之多。

天子魏塱有征丁之权,又有西北兵力未动。他有天下之力,却只需剿一城之功。剿一城,多一城。你却不敢弃地求存,弃一城,少一城。

别处兵马一撤,则别处又不可守。也就是说,指望援军来救你我,多半是不可能了。≈ot;

这情况早在意料之中,黄承誉道:≈ot;樊兄怎说起这个,话虽如此。他纵有征丁之权天下兵马又如何,西北胡人马上就要打到京师,他敢把兵力拿来围我?

外忧内困,民不聊生,我黄家顺天承命,自有无数英雄好汉前来投奔,你我只需再撑些时候,自然天地同力助我。

再说了,当初退守垣定正是樊兄你的主意,咱们准备充分,现今城里兵强粮足,山高城阔,他要困,且让他困,看看谁能耗的住。≈ot;

樊涛长叹一声,为难道:“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何况在下愚夫尔。当初撤守垣定,是这么个主意。可黄兄你看,如今胡人迟迟没破安城,你说这里头是个什么古怪?”

黄承誉看他一眼,缓缓垂了头,他虽承蒙祖荫,却不是个十足呆子。平安二城巴掌大块地,自古以前就是梁的瞭望岗。能打早在城外就打开了,打个数日打不出结果,早早就要退到乌州去。

可这会,去年年底就听见胡人动向频频,初七八就在叫战事吃紧,而今已是二月下旬,合着打了俩三月,胡人还在安城外头晃荡。

说里头古怪,何须樊涛来提醒。只是如今自己坐阵一城,万千将士都靠着自己稳定军心,他岂可自乱阵脚,宽慰道:≈ot;樊兄所言固然有理,可沈元州此人,是军中翘楚,有他在,安城守的久些也是常理。

何况只要胡人没退兵,皇帝就不敢将西北兵力调过来,更不敢举国之力来剿你我。现城中余粮足够撑半年余,樊兄何惧?≈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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