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两人一起,将所有的点心都捏碎了。
“还好,是我们多想了。”傅丝丝说。
“没有,我没有多想。”隐素缓缓摊开自己的手,点心的碎屑之中赫然是一个小纸团。
纸团之上写着四个字:悠悠我心。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既没署名也没有落款。但这几个字的意思连傅丝丝都明白,分明是男女互诉衷肠的情话。
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已经坐直。
这样的情话显然不止这一句,以前的那些都去了哪里?
须臾间她已想通了所有,当下冷笑出声,媚眼中全是冷意。看来不止是有人给她下了套,还收买了她宫里的人。
幸好今日她家傻丫进宫拆穿此事,否则一旦事发她还真是百口莫辨。她心想着难怪人人都说她这侄女是个有福气的,那些话还真是没有说错。
隐素问她打算怎么办?
她身体一软,重新歪在贵妃榻上。
“自打余美人进宫以来,陛下已有几日没来我这里。我思念陛下心切,改日借着送点心的由头去与他来个偶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隐素知道这局一定不会是淑妃做的,淑妃不可能这么傻。至于这纸团上的字迹,还得再查一查。
所以这张纸团她拿走了。
出宫之时,她又碰到了刘香雅。
比起上回所见,刘香雅又瘦了一些,脸色也更加苍白。她远远地和对方见了礼,丝毫没有主动结交的意思。
刘香雅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有和她亲近的意思。可能是因为她避嫌的态度太明显,最后只对她挤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
道不同不同为谋,也不宜为友。
出宫之后她把纸条交给了一直在马车上等着自己的男人,男人的眼睛往纸条上一扫,道:“这字迹,是姬言的。”
仿佛是一直悬的剑落了下来,隐素一点也不意外。所以在书中傅丝丝就是中了这样的局,最终落得一个被赐毒酒的下场。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关于那本书上所有的事,她全部告诉了谢弗。
谢弗拿走字条,说一切有他。
这话隐素是信的。
“我还是那句话,若非对方真的该死,尽量不要杀人。”
“我听娘子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隐素以为他们是到了穆国公府,却不想看到的是仙隐阁三个字。
阁中莲池中的莲子已经成熟,饱满的莲蓬微微低着头,或是傲然卓立或是藏在宽大的莲叶间,不时随风轻轻摇摆。
梅子已过季节,梅山之上只余绿叶成荫。
将近山中凉亭,绿荫之间隐约看到亭中有人,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离得再近一时,燕月先生懊恼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才不算,我明明是要下在这里的,一时手误而已。”
“你怎么又悔棋!”另一道声音传来,竟是柳夫子。
柳夫子显然是气着了,愤而起身正准备拂袖离去,打眼看到谢弗和隐素过来,当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我下累了,让我小师妹陪你下。”
燕月先生闻言,自是愿意。
他以为隐素是曾相国的关门弟子,棋艺肯定不错。没想到不等他悔棋,隐素直接把刚落的棋子挪了一个位置。
“刚才那个不算,我下这里。”
“…我之前那步棋也不算。”
两个臭棋篓子碰到一起,你悔一步我悔两步,谁也不嫌弃谁。一盘棋进进退退,退退又进进怎么也下不完。
偏偏下棋的两人乐在其中,你不嫌我我也不嫌你,一时之间气氛十分之和谐,看得柳夫子是目瞪口呆又啧啧称奇。
今日他是兴致勃勃来赴燕月先生的邀约,他们先是喝了梅子酒谈论了一番文章诗词,彼此都因为对方的学识而受益良多且心情愉悦。
所以当燕月先生提出对弈之时,他是满心期待。谁能想到以才名扬世的燕月先生居然会是一个臭棋篓子,才下了两盘已让他受尽折磨。
臭棋篓子还得篓棋篓子磨,他还以为派出小师妹之后也能让燕月先生尝尝对手不断悔棋的痛苦,却不想两人臭味相投谁也不嫌谁。
也是缘分。
夕阳夕下,斜阳洒金。
仙隐阁本就是闹中取静之地,日暮余辉之下更显几分清幽。不时有书生文人的模样的人俗入阁内游玩,皆被守门之人挡在外面。
大部分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并不会过多纠缠。然而总有人觉得被落了面子,少不得要说道一二。
“你可知我是谁?”
“小的认识顾姑娘,只是主人有吩咐,今日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