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肯定是不相信的。她一直以为蜀王殿下此时在蜀州。毕竟上辈子她就被卖到了蜀州去才见到的殿下。
然后就是头重脚轻起来,什么也想不了了。只知道自己用双手扶着头上的荷叶跑了起来,后头的阿兄喊了一句什么她也听不见,只疾风一般拼命跑过去,气喘吁吁的站在了殿下的面前。
她抬眸,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荷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也不理会,只一个劲的看着殿下。
——是殿下啊。
——好久不见。
齐观南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弯腰从地上捡起她掉的荷叶,想了想,柔和的将它又顶在了她的头上。
这个小姑娘,顶着荷叶倒是好看。
她很乖巧。
他低下头,温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折皦玉情不自禁的用手比划了一下哑语:阿萝。
齐观南不懂哑语。他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轻声疑问:“嗯?”
他看向折思之,折思之也不懂啊。啊这,皦玉这是在比划哑语吗?因为不想说话,连哑语都自学成才了?
他好愁啊。
他的脸生动解释了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在比划而不说话。
齐观南就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是有趣。他温声解释,“你能直接说与我听吗?我看不懂。”
折皦玉就有一股落寞涌上了心头,她怔怔道:“阿萝。”
齐观南:“阿萝?哪个萝?”
折皦玉:“紫藤萝花的萝。”
齐观南的脸色就变了变。他想起了梦里的那一朵紫藤萝花簪子。
他凝眸,问折思之,“这是你的二女儿吧?多大了?”
折思之还在惊讶女儿竟然已经有了小名!妻子竟然不告诉他!哼!
然后才闷闷道:“六岁了。”
齐观南就笑着道了一句:“六岁啊,六岁的小女娘最是乖巧。”
她就很乖。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端午祝福。
晚安晚安。
菖蒲 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呢?
小太子站在一边,扯着皇叔的衣角偷偷看比他还矮的折皦玉,心里颇为嫉妒。
他也是六岁,皇叔曾说六岁的他最是烦人,人嫌狗憎。怎么一到别人身上就变成最是乖巧呢?
他打量面前的小矮子,发现她小小一只,瘦得很,根本没有自己威武雄壮,手也小得很,嫩得很,软得很,根本抡不起大锤——好无用哦!
他哼了哼,扭过头去争夺皇叔的注意,“咱们去练武场吧!”
让他抡起两个大锤给小矮子瞧瞧厉害!
齐观南轻声嗯了句。虽说紫藤萝花四个字让他怔了怔,但也没想太多。若是他把梦里的光怪陆离和眼前这个才见一次的小姑娘联系起来,那才叫荒诞。
只是小姑娘看他的眸子太亮,带着孩子专有的纯真,不涉利,不涉争,即便是抬头看他,也似乎仅仅是因为看见了世上美好之物一般目不转睛,让他忍不住柔和了许多。
小孩子单纯的欢喜总是让人心软的。他低头看她:“阿萝——我们要去练武场,你去不去?”
折思之不太愿意让闺女去。他总觉得闺女看安王的眼神有些怪。虽说能被安王爷记住是好事,往后说婆家的时候说不得还能封个郡主什么的提提身份,但她如今还是个小丫头呢,倒也不用操心那么多。
于是便要拒绝,但尚未开口,就见安王突然笑了起来。
他顺着安王的眼神看去,只见女儿已经扯住了安王垂下来的袖子!
他就只好讪讪闭了嘴。反倒要跟安王说句抱歉,“她平日里不这样。”
并不是这般亲近人。
他都有些嫉妒了。
折皦玉这才后知后觉的知晓自己不该去抓蜀王殿下的袖子。她刚刚是以为他要走有些急了。
她缓缓松开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说起来,她也弄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已经重活三年了,三年里其实并不经常想起殿下,算得上没良心。但如今见到,反倒因为他不再认识自己而涌起一股落寞。
他们已经不是从前那般了。那段往事,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她想得明白,刚要再往后退一步,就见殿下抬起了手,宽大的袖子从她的头上掠过,她情不自禁抬起了头,看见他从容的整理了下宽袖,然后把它整整齐齐垂到了她的面前,逗弄孩童似的好笑问了一句,“你喜欢抓袖子?”
折皦玉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从前没抓过殿下的袖子。尊卑有别,即便殿下待她好,她也守着本分。只是蜀州的袖子做得格外大,她偶尔看见他穿着大袖穿廊而过鼓起一袖风时就会想去抓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