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2)

赵至诚顿了一会儿,才盯着远方一片虚空,意味深长道“送,自然要送。”

吴忠恭敬道:“需要属下准备什么吗?”

赵至诚:“你只需替我送去,顺便传几句话即可。”

往年百里铭的寿辰,宫廷会举办寿宴,今年却因安南郡灾害盛行,改成了祭祀大典。

百里铭面容严肃,在一众大臣的引领下缓缓走向祭天台,待大钟敲响之后,各官员各就其位。随后又举行了迎神、献祭等活动。待一切都忙完回到宣政殿之后已经接近戌时。

百里珠在宣政殿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百里铭进来后,百里珠即时起身迎去,百里铭搂着迎来过的百里珠一起坐在矮榻上。

百里珠从木匣子中取出画轴,递给百里铭,笑道:“今日是父王生辰,珠儿祝父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百里铭慈爱的摸了摸百里珠的小脑袋瓜,将百里珠搂进怀里,一起缓慢打开那画轴。

打开后,只见画中一娇俏女子正笑意盈盈望着画外人,这画中的点睛之笔便正是那一剪秋瞳,似语非语,似笑非笑,寥寥几笔就将那娇俏小儿的美妙悉数藏进画中。

这娇俏小儿不是百里珠又会是谁?画卷的右侧题了《诗经》中的一首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个字迹百里铭知道出自百里珠之手,可那画却绝不是百里珠画的。

百里铭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沉。正要开口询问之际,便听到外面一声通传:“赵至诚副将吴忠求见国主,有要事相商。”

百里铭皱眉吩咐道:“告诉他现下不便,有事明日再来。”

没想到那侍从没过一会儿就又返回来:“国主,吴将军说此事要紧,事关我国与祈国朝政。”

百里铭压下心中怒意吩咐道:“让他进来。”

随后又对着百里珠温声道:“时辰也不早了,珠儿先回去罢,你的心意父王已经收到了,父王看到珠儿的画工有所长进,为你感到高兴。”

百里珠只当百里铭不知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卷毛,又抱了抱百里铭,才一溜烟儿跑出了宣政殿。

百里珠路过一座假石,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人捂着嘴拖到了石头后面。

百里珠暗自心惊,祈巾的爪牙居然已经伸到了国宫?可是,可是赵至诚还没占到她的便宜呢,这嘴儿都还没亲上呢,万一被祈巾抓走,这不得把赵至诚给气死!这万万不成!

百里珠于是使出全身力气挣扎,腿脚不停踢着,用牙狠狠磨着捂着自己嘴的手,头也不停往后用力撞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闲着。

赵至诚头一次见过如此疯狂的小野猫,一直不敢太用力,怕伤着这小东西,没想到这小东西却豁出小命了狠劲儿的挣扎。

眼看百里珠就要挣脱他的桎梏,赵至诚用力的从后抱紧百里珠,贴近百里珠的耳朵放低了声音道:“嘘,是我,不要喊。”

百里珠听到是赵至诚的声音,随即就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眼眶却渐渐变红,忍不住心里委屈。

她被抓的时候都还想着让这赵至诚多占点儿便宜,可他怎么能这么吓她?

赵至诚看到百里珠背对着他安安静静,不发一言,过了会儿就传来了小声的啜泣。

赵至诚急忙转过百里珠的身子,这才发现百里珠的眼泪早就将睫毛打成了两把小蒲扇。

赵至诚来时的怒意其实在看到百里珠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是还是不甘心,想让这小东西离不得他,再也不能不打招呼就偷偷溜走,于是才出此下策。

如今看到因着自己的恶劣,吓哭眼前这捧在心尖上的姑娘,更是心疼不已。

赵至诚将百里珠抱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偷偷亲吻着百里珠的耳朵,低声道:“对不起珠儿,我不该吓你,是我小心眼儿了,看着你躲我,我心里不畅快,竟如此吓你。”

百里珠似是没听见般,还是趴在赵至诚的肩头上小声抽搭。

赵至诚现下十分后悔,轻柔道:“再也没有下次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最是心善,最是仁慈的小公主,好不好,嗯?”说罢,轻轻咬着百里珠的耳朵,直把那耳朵吮的一片通红,才肯放口。

过了一会儿,百里珠终于开口了,小声道:“你要是再吓唬我,我就,我就让你再也看不见我,让你找遍四海也找不到我,让你相思成疾,让你后悔的痛哭流涕。”

赵至诚轻笑道:“好,我若是再吓唬你,你就再不和我好。”

后又想了想,这个惩罚对他实在太残酷了,于是又改道:“我若是再欺负你,你就打我骂我,但是不能躲我,也不能不理我,你知道的,要不然啊,我是真的会一病不起的。”

百里珠抽了抽鼻子,小声嘀咕道:“哼,花言巧语。你的嘴,骗人的鬼。”

两个人就这样在假石的后面静静的搂抱着,贴的紧紧的,不留下一丝缝隙。没有人能看到,也没有人会指责。此时,他们没有其他一切心头上的纷扰,只有彼此。

过了很久,百里珠闷闷的问道:“你们皇帝什么时候到?”

赵至诚心头微痛,怅然道:“十日后。”

也就是说,他们还能这样相处的时间只剩下了十日。十日过后别说这般诉情,就是见一面怕是也难。

皇帝来了,赵至诚必然不能再宿在十里美。更让赵至诚无法接受的是,他还需要故意留下空间给皇帝和百里珠单独相处,这和挖了心还要去剔骨有什么区别?能做的到吗?只要思及此,赵至诚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如同刀绞一般,嘴里蔓延的苦涩却是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百里珠蹭了蹭赵至诚的脖子:“那是不是我们还可以再偷偷幽会十日?”

赵至诚苦笑道,这哪里算什么幽会,自己想要远远不止这一点。但也还是应承道:“嗯,还可以幽会十日。”

少顷,赵至诚发现百里珠不再做声,于是亲了亲百里珠的头顶,哑声问道:“困了吗?”

百里珠点点头,随即就又埋在赵至诚的颈窝里,不出来了。

赵至诚柔声道:“那我送你回十里香?”

百里珠懒懒道:“好。”只是头依然埋在赵至诚的颈窝里不肯出来。

赵至诚一把抱起百里珠,才感觉怀里的温软竟如此真实,忽生出了一丝不舍,慢慢的竟长成了滔天的不舍。若是有朝一日,有人也如此抱着这小姑娘,他怕是会被妒火灼伤吧?

赵至诚用披风将百里珠整个人都裹进胸膛,百里珠闻着那独属于赵至诚的安稳气息昏昏欲睡。

月亮悬挂在夜空,柔和地在鹅卵石上撒下层层波光,一路上,绕过巍峨的假山,路过芬芳的花园,走过弯弯曲曲的廊桥,穿过湍流的小溪,似是所有的生灵都在为他们今夜的情意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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