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勾了勾头,长长的头发从肩上掉落,她笑笑,说:“不是路过,是来看你。”
陈萃愣了下,当即回道:“没必要。”
武成晚托腮,读唇语对他来说并不轻松,一直盯着安雨看也不大礼貌,他静静的,仅是坐着,未能参与其中。
比起专程来看他,陈萃更宁愿安雨只是路过,他们之间不需要刻意。就如周遭同学都成家立业,普通如冼兵,结婚抱小孩,似乎这才是常态。过了三十岁还不结婚,在他们就像多了重身份,一种到哪都被冠以‘眼光高’‘挑剔’‘难伺候’的头衔及如影随形般的大龄青年的窘态。当人们做某件事的初衷由自发变成了是时候去做这件事的被动,那么秩序就显得尤为可笑。安雨也还没成家,每每在班级群里潜水,看到同学不怀好意的将他们俩撮合为一对,陈萃浑身上下连毛孔都透出一种不适。开不起玩笑,和干嘛当真让他一度也想和安雨保持距离。他想他们之间最好像湖里的两片落叶,当命运的洪流碰巧让他们相遇,那他们就相遇。而当水流冲刷,他们身不由己的各自离散,也就在告别后独自远行。
安雨略掉他的抗拒,说:“何必抵触,谈谈心罢了。”
陈萃拨弄着咖啡杯里精致的勺子,低声道:“上次,班级群里的玩笑,你为什么不反驳?”那个群,武成晚也在,常年隐身,可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被收起在众多的班级群社区群等等了。他疑心武成晚也看见了,只是没有表示。
“我为什么要反驳?”安雨撩开碍事的头发,“不说我没存这样的心思,就算我存了,被流言蜚语命中是扎根浊世的人的宿命。”
陈萃叹气,无奈道:“谢谢你说话这么客气,不如直接说我俗。”
安雨又笑,她说:“你知道我不骗你,不是就流行到了多少多少岁我未嫁你未娶我们就在一起嘛,你愿意,我们也能赶趟时髦。”
陈萃条件反射的去看武成晚的脸色,见他淡然处之,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声道:“别说这种话,他吃起醋来也是很厉害的。”
原先气氛好像一下缓和了。安雨还真没骗陈萃,她偶尔也会觉得陈萃纤敏的灵魂适合做伴,没有父系社会当中男性固有的傲慢攀比自私自利与懒惰。但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比迷宫还要复杂,身处其中,没有谁能轻易走出去。所以关系不应只局限于情爱,对她来说那太功利。
“他又听不到。”安雨摊手。
武成晚正神游,陈萃突然碰碰他的手,说吃药。小药瓶随身装着,极为便携,一次的量,倒进手心,药品轻到没有分量。每次吃都是十几丸,陈萃给他递上水,看他喉咙吞咽,凸起的喉结滑动。末了抽餐巾纸给他,切出的蛋糕顶正有一块儿草莓,叫他拈着顺药味儿。
安雨道:“他要是就此聋了,你可就要照顾一辈子了。”
陈萃:“不是照顾,是互相扶持。”
“莫姨知道的话,应该会心疼吧。”
陈萃有一瞬的茫然,莫恒离世后很少有人再记得她了,安雨说:“是心疼他呢。又聋又哑,觉得造化弄人,一面又会说,宝宝你要待人家好点。”说罢她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被自己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