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小会儿庙宇里很安静,连翻滚不息的水幕声都停歇了下来,宵烛已经瘫痪的脸皮重新复原,维持了几十秒,随着响起的水声,她的皮肤也重新流动起来。
“你既然看出这一点就该知道没有实力,你不是现在也是将来,一定会死在我手里。”宵烛聪明,所以她听出了盛萤在试探自己的口风,却不愿正面回答,“还有,你是判官,你该知道案卷的重要性,我对你来说不过白纸一张,你要如何超度我?”
这种古早的行业领袖对于后来者而言,总有些传奇感压迫感,即便规则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最基础的一套流程还在,宵烛又是个将轮回琢磨透彻的人,她看盛萤就像千年的王八看龟蛋,很难不挑剔。
“请亡灵不要操判官的心,”盛萤冷冰冰的嗓音在这种时候很有作用,“如果我不行,还有下一位,下下一位,判官是死不完的,案卷可以流传继承,而你困在这里,我看也无处可去,所以总有一天,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能够超度你。”
宵烛:“……”
她忽然想起来那白影絮絮叨叨时曾在自己耳边说过,不要跟盛萤吵架,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要起,她轻轻松松就能让你憋得胸闷头疼。宵烛现在就有种胸闷头疼的感觉,尽管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这具躯体也不存在任何疾病风险。
隔着水幕,宵烛看着盛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创口,从中调出两册案卷,其中一份写着生卒年,另一份却只有卒年,而这两册案卷都是属于宵烛的,她这个人比较特殊,本来就分生前死后,她生前的案卷十分详细,甚至已经封了卷,最后注明的判官叫傅般,而宵烛死后抢占的判官位置就是属于傅般。
第二册 案卷则相对松散一些,用来了解宵烛死后的所作所为和精神状态绰绰有余,但明显达不到封卷的程度,而创始者建立这册檔案也只是提供参考,在案卷最后写得是“暂以封代渡,后世谨之。”
也就是说当时的判官没有将“超度轮回”这条路堵死,只是她当下没有办法,只能对宵烛做这样的应急处理,寄希望于后来的判官们能根据自己这份案卷,做出更好的判断和选择。
“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往上添过几笔,这几笔是说你‘择己固执,疯且益坚’,不仅自私自利固执古板,而且越来越疯魔,按照填补的时间来看半年前你还是这个状态,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这个其它人说的就是那道白影,也就是谢鸢。
盛萤手持着案卷,她像是根本不清楚自己所询问的这个人是谁,语气中没有半点温和,也没有用“您”这样的敬语,公事公办的好像一天接待几千人的服务柜台,处于筋疲力竭的边缘。
宵烛:“……”她被问住了,倒不是题目有多难,纯粹因为盛萤的态度让她卡住,回答显得卑微,不回答耽误的又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