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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孟扶荞正在咬她的第三块麵包,麵包是多孔结构,半个拳头大的东西往嘴里一塞顶着左边或右边的脸颊,就能空出说话区域。宵烛在看她,而她则半蹲在“池塘”上,盯住了那两条沉在下面的鱼。

说是沉下去,其实只为了避开盛萤的手,它们只是一种意象,一种身外化物,并不需要吃东西,也不会将咬人作为自我防御的手段,盛萤刚刚告诉孟扶荞,她怀疑这是博物馆在提示什么东西。

于是孟扶荞就蹲了下来,一边填饱肚子,一边观察这两条鱼。

关于血尸和判官的历史,孟扶荞自认无所不知,这博物馆中记载的未必有自己知道的详细,唯独这两条鱼她始终没有印象,也猜不出代表着什么,感觉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形成一道牢笼,将自己和盛萤困在里面,踏不出水面以外的区域。

“你,”宵烛为了和盛萤背后的人说话,微微探过身子,“你还算血尸吗?”

“算啊,”孟扶荞没有抬头,更没有看向宵烛,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鱼身上,而手则指向盛萤,“她是判官,而我是属于她的血尸。”

盛萤为了解放双手, 刚刚就已经将卷轴放在了地上,宵烛的人生过于精彩,两册合一之后卷轴长的有些过分, 此时卷起来却薄薄一层,正好是个放在书阁中规整且好看的厚度。

她将卷轴放下的时候就发现缺失部分已经填补完成, 是关于宵烛父亲和祟的。

那位贪得无厌的老人至死都将宵烛当成是所有物,可以赋予她生命, 自然也能夺走, 她本来就是一味种在自己家里的药, 每天给吃给喝,浇灌毒药使之成长,为的就是十五年后能摘下来救自己一命,否则种这味药有什么用。

这套“种药”理论也让孟扶荞想起谢鸢来, 只是对宵烛的遮风挡雨从来有目的, 那对盛萤呢……

孟扶荞盯着水中的鱼微微出神, 她见过谢鸢也与宵烛共事过, 这两位判官都非常规,宵烛能两次占据这个位置, 而谢鸢可以在死后封地,甚至封地时她的魂魄都不完整。若真要一较高下,后者的难度还要略胜一筹。

这世上每天那么多弃婴, 谢鸢不救别人, 隻救了盛萤一个,小白菜般呵护着长大,从小听得故事都与轮回相关, 就没有目的吗?

水中的鱼似乎察觉到了孟扶荞的心思, 它们忽然之间跃出水面, 带起的水花呈圆弧状自鳍与尾滑落,随后“噗通”一声,黑白颠倒错位,庙里面三个人都隐隐感觉到脚下有些震颤……

就在鱼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孟扶荞顺手去抓,然而两条鱼皆无实体,从她掌心穿过,一种阴寒湿冷却像是顺着鱼身被挤入皮肤中,达到了渗透和残留,就在这刹那间,孟扶荞与盛萤感受到的还不只是脚下震颤。

契约产生了异常波动,孟扶荞的心被什么东西攥住,狠狠揉了一把,刻在上面的两行字被抹平,盛萤与孟扶荞甚至能看见它们消散的过程,因为这五个字从孟扶荞胸口透出,化作了金色的烟尘,但很快一切又恢復原状,那顷刻消失的契约仿佛只是错觉,孟扶荞捂了一下胸口,她问盛萤:“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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