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房门,确认特製的电子锁发出自动上锁的声响,韩澈放在门把上的那隻手却迟迟没有离开。
他看到她看他的眼神了,那眼神,活像是看到多么可怕的妖魔鬼怪。
无所谓,是他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她会有那样的反应,也早在预料之中,一点都不值得他心烦。
那这股烦躁感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她的那句「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眸色一深,握着门把的力道加剧。
他以为一切已经很明朗——他期待已久的日子就要来临,他想报復、想让她嚐嚐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无情对待的折磨、想看她作无谓的困兽之斗却失败的绝望模样,然后,顺理成章的压制她、惩罚她、凌迟她……
但这股烦躁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逼迫自己松手、对空抓握几下以转移注意力,一回身,就看见老管家赵伯佇立在走廊另一端的楼梯口。
「少爷,」待韩澈走近,赵伯恭敬頷首并低声道:「二少爷在琴房等您。」
知道韩砚迟早会找上门,韩澈并不意外,应了声便随赵伯一同下楼。
「来多久了?」
「早上九点多就来了。」顿了顿:「您要不要先用餐?」
赵伯没说的是,打从昨晚将许清清带回来,韩澈便交代在他出房门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就这么待在房里直到现在,他自己也超过十七个小时未进食了。
「不急,先把许清清的午餐送去。」
「是。」赵伯应着,与韩澈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分开时,暗自叹了口气。
在韩家工作已迈入第二十九个年头,他还记得自己初到这个家时,美丽的夫人挺着七个月的孕肚,神采飞扬的为他介绍家里。那时候的一切充满了爱与希望,就像所有即将迎接新生命到来的家庭那般美好喜乐。
然而新生命能带来光明,亦能带来黑暗。
垂老沧桑的双眼盯着韩澈的背影逐渐远去,最终隐入琴房,赵伯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看来这暴风雨前的寧静,他得珍惜了。
※
琴房的隔音十分良好,站在紧闭的门外,韩澈隐约听到里边传来琴声。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一声轻嗤,他门也不敲,逕推门入内。
映入眼帘的,是两架方位相反、一白一黑的三角钢琴,白色钢琴前坐着韩砚,秀气的眉眼低歛,正专注着即将告一段落的弹奏。
随着深沉缓慢的进入尾声,韩砚一声不响的略过轻快的,忽而弹奏起疾快激昂的,然而只弹了第一个乐句,便骤然停止。
「要玩玩吗?」双手还悬在琴键上,韩砚睨向佇立门边的韩澈,用眼神示意他坐上对面的黑色钢琴。
「不了,我没你这种间情逸致。」韩澈无动于衷。
韩砚轻笑一声,垂下手。
「可惜了,当初妈妈坚持买这第二架钢琴,就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不要起争执。」边说,边拿过放置一旁的绒布为琴键铺上。
「是啊,可惜了。」冷冷的、毫无诚意的一句话,让韩砚原本流畅的动作停顿了下。
闔上琴盖,韩砚再次开口:
「为什么带走清清?」语气没了方才的悠间,变得清冷许多。
「我不记得我想做什么还需要跟你解释。」
「啊,我忘了,含蓄的话你听不懂。」韩砚冷笑,随即歛下神情:「你不能这样做,让她走。」
韩澈轻笑,「原来我看起来像个听话的乖宝宝吗?」
韩砚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你知道吗?要不是我,许源可是打算报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