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这?个人待在伙房里头,积香居日后怕是?永远也不用开门了。
陆怀熠却?跟锅灶较了劲,俨然?并?不打算就此铩羽而归。
“不行,让我重来一次。”
两个人争执不下,门外忽然?传来芫娘疑惑的声音:“怎么都在伙房里……”
她?才进门,便见眼前一片狼藉。
芫娘一吓,步子彻底顿在原地?:“这?是?怎么了?”
陆怀熠正了正身子,随即端着?自己?的炭,望着?芫娘扯起一个得?体的微笑。
“没怎么,在煮吃的。”
芫娘看着愤怒的老孙, 杂乱的锅台,满屋的灰烟,顿时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连忙上前扯着陆怀熠的手仔细打量一番,满眼后怕地问道?:“方才着火了?你没事吧?”
陆怀熠端着自己的炭, 若无其事地摇摇头:“做饭而已, 又不算难, 我只不过是给灶膛里的火加大了些,自然没什么事。”
“遗憾的只有这玩意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吃, 没有?热的能给你了,下次再做吧。”
芫娘登时哭笑不得。
他手里那东西岂止是看起来不好吃?
她抿了抿唇角的笑意, 伸手将陆怀熠手里的“炭烧饭”端走:“你这个看着还行, 下次不要再做了。”
陆怀熠从善如?流地放开手:“昨儿夜里熬了那么迟,怎么没多睡会?”
言及此处, 芫娘忽然僵住。
“你今早才?来,怎么知道?我昨晚上熬了?红芍不是把我搀回?屋里睡了么?”
陆怀熠眉头蹙了蹙,伸出两?只手挤住芫娘的脸, 架着她抬起头,正对上他微垂的目光。
芫娘眨了眨眼, 一时不知道?陆怀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怀熠莫名被气?笑了:“红芍搀你?你给我再好好想想, 用脑袋想,你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的屋?”
老孙:“……”
简直没眼看, 也就芫娘这单纯好骗的小丫头能对着陆怀熠那碗炭夸出来。
眼前这难以直视的画面?正有?愈演愈烈的态势,老孙终于?忍无可忍, 索性抬起手来,发?出一声“山路十八弯”的夸张咳嗽。
“你们说着, 我外头还晾着山药要收,先走了。”
临走前, 老孙还不忘回?过头嘱咐:“芫娘,看紧了,别?叫他又把伙房点了。”
芫娘见老孙已经朝门外转过身,连忙从陆怀熠的“魔爪”下挣脱出来。
“师父,我是来找你的。”
“我昨天梦见了我娘,我好像有?些想起来那藤萝饼是怎么做的了。”
“不是把藤萝裹在点心里,是用藤萝花瓣拖着面?酥,最后才?捏成一块的。”
话音方落,陆怀熠已经把干藤萝花搁在了灶台上。
这满满一大盒干藤萝花瓣实在是多得不能再多了,俨然能用到天长地久。
芫娘会心一笑,利索将旁的食材都掏了出来。
干藤萝花瓣泡发?洗净,再拌上熬至色白如?玉的猪板油和盐、糖,放进面?粉中托上好几下,便裹上厚厚的面?粉。
往复几次,面?粉早已被藤萝花的汁子染上了紫色,更被猪油浸透了。
将拖足了面?粉紫藤捏合起来,做成巴掌大的点心,再送进烤炉里,便只剩静待点心出炉的最后一步。
梦中的步骤好像在一点一点复现。
芫娘局促地望着烤炉,只希望这一回?能一举成功。
失散的记忆,仿佛也在晃动的炉火之间慢慢回?寰。
娘亲最喜欢吃藤萝饼,家中的藤萝饼都是娘亲自己独有?的做法。
家中的院子里有?好多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着。春天的紫藤最多,紫藤到处垂着,就像片紫海似的漂亮。
每年?一到了紫藤花开的时候,娘亲就会抱着她坐在花架下,一边哄着她睡,一边轻轻摘紫藤的花瓣。
芫娘的思绪越飘越远,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时辰缓缓流淌,藤萝饼的香气?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已经从烤炉中冒了出来。
点心的甜香夹杂着淡淡花香氤氲满了厨房,这一回?的味道?,比先前做藤萝饼时都要更香。
藤萝饼很?快出了炉。
因着那不包也不揉捏的做法,使得点心似羽毛一般堆叠着无数层酥皮。